推开门,疾风吹落桌上零散的纸张,来人弯腰拾起,看清纸上残留的字迹,昊辰摇头浅笑,看来师妹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真的在准备写心得。
房中书册凌乱散放在各处,专门用来写字读书的书案反倒摆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昊辰一眼便看出那都是小青用来做剑穗的材料。角落还放了一盆蓝萤草,小青特意从后山移植过来的,几天没浇水,花骨朵都蔫巴了。
昊辰从桌上取了些茶水浇灌,看着满屋乱相,到底没忍住,好生收拾规整了一番,方才移步内室。
昊辰打开内室的柜子,在柜中暗格中找到一个木盒,打开盒子,果然找到了小青之前常佩戴的那只发簪。昆吾说只要找到这支发簪他就可以让小青名正言顺的出去,昊辰不免猜忌,难怪师妹一直以来都戴着这只发簪,原来还有别样的深意,与此同时他更自责,若非他擅作主张让师妹换簪,或许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至于其他的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等之后小青无碍之后,他再问不迟。
彼时,明霞洞内充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小青从昏睡中醒来,白龙不知何时幻化出人形,背对着她。
姑娘下意识扫了眼四周,放心之余又难掩落寞:“师兄他......走了啊。”
“嗯。”白龙低低应了一声,竟罕见的没有多话,换做平时,他只怕早就喋喋不休的骂她关键时刻为何犯傻,为何不肯跟昊辰离开。他不问,反倒让她有些不安,主动到:“你就不问问我为何吗?”
“平日我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问的?”昆吾淡笑着,不慎牵动伤口,身子轻颤,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青立刻警觉起来:“昆吾,你怎么了?”一手刚搭上他肩膀,昆吾也不扭捏,转过身来,脸色惨白,他却丝毫不在意,只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出去的。”
“你有办法?”如果他真的有办法,一早就会拿出来,岂会等到现在,小青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昆吾,你可别逞能!”
昆吾没好气的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却径自歪在她肩头:“本座这条神龙,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啊?”
小青吓得花容失色:“小白龙,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原来你看出来了啊!”昆吾腾的一下坐直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她,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是在捉弄她,唯有唇色还是那样苍白,姑娘分不清是真是假,气鼓鼓的瞪着他,惹得昆吾呵呵直笑,还特别欠揍到:“别生气嘛,我是想用这个法子骗你哭来着,看来不太好用。”
小青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站起身,昆吾死皮赖脸的朝她伸出手:“小青,拉我一下。”
姑娘别扭着,但还是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昆吾捂着胸口直叫:“轻点,好疼的。”
小青着急:“你真受伤了啊!”
她才靠近他一点,昆吾忽然环抱住她,小青刚想让他别闹,一道法诀笼罩住她头顶,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唯有耳畔断断续续传来一句:“倒霉小主人,最后一味药引我给你寻到了,往后自己要保护好自己啊。”
姑娘软倒在昆吾怀中,白龙面无表情从她身上取出一块八荒镜施法催动,八荒镜的投射出一道光芒笼罩住小青......
昊辰赶往明霞洞,却见师父、掌门还有几位长老齐聚洞外,恒阳扶着昏迷未醒的小青,说到:“烦请诸位见证,今日我徒小青以泪自证,按照掌门之前所言,明霞洞之罚就此结束。”
褚磊应到:“自是如此。”唯独禄阳一脸不满,指着小青到:“她人都没醒,就这么断定,未免也太草率了。”
影红对小青印象还算好,有心说情到:“梦中落泪有何不可,连梦中都能有感至深,无心无情之人怎能做到这一点,禄阳师弟,你担心门派我可以理解,但切勿草木皆兵。”
禄阳被说的有些羞愧,顿时偃旗息鼓。
恒阳见昊辰已至,唤他上前,将小青托付给他:“为师与几位长老还有事要议,你先带小青回去吧。”
昊辰接过小青,见她眼角泪痕斑驳,心下一沉,师妹不是说不可流泪么?难道这就是昆吾所说的办法?可他去拿发簪都还没回来....昊辰猛地反应过来,昆吾只是找了个借口将他支走——
到底是什么办法,竟然还需刻意避开他?昊辰一面想着,一面抱着小青回到住处。他将人安置好,有心寻昆吾问个明白,唤了好几声也不见昆吾出现,他抓起小青的手腕,腕上唯余一条缚龙索暗淡无光,昆吾已不知去向。
榻上,昏睡的姑娘还在无声流泪,昊辰取来水盆,沾湿帕巾,轻轻替她擦拭泪痕。
可不管他怎么擦拭,她的泪越来越多,争先恐后,昊辰剑眉一拧,如此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尽快将师妹叫醒为好。
“师妹,醒醒。”昊辰反复唤了好几次,她都无甚反应,他刚想动手推下试试看,小青猛地抬高双手,却是梦魇,口中还喃喃不清说着什么。
昊辰俯身凑到跟前,只听姑娘微哑的哭音哀求到:“齐.......你能...再抱抱我吗?”
一室寂静——
梦的最后,姑娘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令人舒心的冷香萦绕在鼻尖。
这味道真好闻,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