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乡里习俗的缘故；许是，虚荣心的缘故；许是，恨意的缘故；许是，风气观念的缘故。
13岁，肉桂读国中了。肉桂的的母亲不曾关注过肉桂的生活状态；只在每一次回家送水果时候，看见健康的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儿子，便走了。
而只要儿子看起来是健康的、是个能努力学习的。她就高兴。
肉桂心里，他从小就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受了委屈也没人撑腰。所以他每次下课都会站在操场的一角看别的同学一起玩。
肉桂的眼里，充满了期望和害怕；他期望同学们可以带他玩儿，他又害怕走进人群。
妈妈回归生命中，对肉桂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幸福到可以忽略一切苛责和逆心之举。
有天，妈妈看着正在写作业的儿子；突然来了一句。
肉家妻子“桂儿，妈妈带你去看看中医吧”
肉桂一脸懵，疑惑地看着母亲；不说话。
母亲接着说道。
肉家妻子“中医不用打针，只需要吃药。妈妈带你去看看，你学习脑子能清醒一点”
肉桂听到妈妈说“脑子”，想起舅母每次来外公家看见自己都要说的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脑子有病的…… 弱智儿童，就同意了。
那一年，肉桂尝到了中药的味道。也是从那一年，他开始看不同的中医；中药不断。妈妈每次把药端给他，都是眼中带着喜悦；嘴里说着迷惑孩子的话。
肉桂“妈妈，太苦了…”
肉家妻子“那也得喝啊，别糟蹋了；好几百一副药呢”
肉桂心疼母亲赚钱不容易，也自我催眠着。
肉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然后，深憋一口气；一饮而尽。
多年来，母亲不曾见过肉桂取得任何成绩。她觉得孩子可能是个智障，而偏偏肉桂自己也这么觉着。
许是，中药吃的太多了吧。这一年冬天，肉桂在上学前又接来母亲手里的汤药。喝下去不一会就呕吐出来，从来没有过这种现象。母亲皱着眉，不准肉桂出门上学。
肉家妻子“这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憋着不吐？”
肉桂“妈妈，我憋不住… 我以前都不会吐，这次我憋不住…”
肉桂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再不走就要上学迟到了。但是面对母亲时候，又不能有脾气。
肉家妻子“你等会，我给那个老中医打个电话”
肉桂只得呆呆地又焦急地等着。
肉家妻子“喂？孩子喝了药总吐是怎么回事？”
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只听见母亲在这边嗯啊的应和着。挂了电话以后，母亲兴高采烈地对肉桂说。
肉家妻子“你等着！”
不一会，母亲从外面提了一桶带着薄冰的井水回来。只见她把家里毛巾都放进盆里，再用这带冰的井水浸湿。
肉家妻子“躺下，脱了上衣”
肉桂照做了。
两手腕处，两条冰冷的毛巾；两脚腕处，两条冰冷的毛巾；脖子上，一条冰冷的毛巾；心口胸膛正中间一条冰冷的毛巾！
母亲用被子垫高肉桂的头，又端来一碗中药给肉桂灌下去。这回，果真没吐。
于是，那个冬天；每天早上和晚上，肉桂都是以这种方式喝药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三考高中的时间。肉桂的成绩一直都是中等偏上，母亲觉得他百分之一百考不上高中。
肉家妻子“肉桂，妈妈给你办复读啊？”
母亲看似用商量的口气跟肉桂说这话，却在心里已经敲定了主意。
肉桂“什么是复读？”
肉家妻子“就是再念一遍初三”
肉桂，觉得自己让母亲失望了。他想起身边长辈们平时对他的关（唠）怀（叨）。
肉桂外公“你可得考大学啊，不然都对不起你妈！”
肉桂外婆“你可得好好念着，不然就是辜负你妈！”
肉家妻子“你要是学习不好，妈妈在这个村子里就得被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
包括一些远支的亲戚过年来拜年时候，也会对肉桂说出同样的话。肉桂看着妈妈期待的眼神。
肉桂“你弄吧，我都行。”
于是，肉桂在那所国中又待了一年；只因那时十几岁，少年的心里不曾对生命失去幻想。
这一年，肉桂的学习确实也有了进步。成绩也从全校两三百名，提前到全校二三十名。
第二次冲击中考，中考前的一场模拟考试，肉桂的成绩下滑到全校第51名。
而偏偏，学校在中考前要按这次模拟考成绩重新分班。
把全校前90名的学生分了两个班。按成绩前45名分在一班；后45名分在二班。而肉桂一开始一直在一班。
到了二班以后，肉桂的学习成绩稳步下降。中考前，按那一次的成绩把肉桂判了死刑。肉桂再次全盘否定了自己曾经的进步。
中考前，让学生经历重新适应老师；若遇见一个会说鼓励话的老师，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吧。
肉桂最缺的，就是一句认可和鼓励。而那时，肉桂自己不知道；老师跟家长也不知道。
母不知子，子不知母；师不知弟子，弟子不知师。
肉桂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负责教英语。
也许是肉桂平时看起来过于阳光和自信了吧。那个老师总想反激他。
每天一进教室门口就开始怪腔怪调、不带脏的骂着肉桂。咱也不是说，作为一个老师；激将法行不通，您到是换种方法啊…
国中班主任“你转什么笔！没看别人都在专心做卷子啊？！你是有多闲！”
国中班主任“你怎么就成绩下滑成这个样子！你啊！就别想念高中了！”
国中班主任“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脸笑？”
国中班主任“你脑子里全是浆糊！看你数学考那点分！怎么好意思的？！”
国中班主任“你就不知道上进！”
国中班主任“就你还想念书！你就是个废物！”
国中班主任“……”
一个肉桂最好的朋友，下课的时候；眼含泪花地看着肉桂。
国中好朋友“老师那么说你，连我都觉得过分！她也不翻翻你以前的成绩单…”
肉桂苦涩的望望操场上的天空，然后低头对好朋友笑笑。
肉桂“呵呵… 没事儿！”
很快，要中考了。报考的时候，肉桂填了两个选项：市重点高中和一所私立普通高中。他略过了国立高中。
可能，在小肉桂心里；只有非黑即白极端的想法，没有中间选项。
不出意外的话真的出了意外，肉桂中考没考上市重点。而家里人又不甘心让他去读私立普通高中。
于是，那一年的夏天暑假；肉桂第一次尝到了被“骂门”的味道。
因为外公家是农村那种连体瓦房，以厨房为界；分出两家。厨房东边是外公外婆家，厨房西边西边母亲跟肉桂家。
“两家”在同一屋檐下，门对着门；又同吃一锅饭。
那个夏天，令肉桂终身难忘。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一开门就迎来外婆站在对面门口，伸着胳膊指着肉桂。
肉桂外婆“你个二比！怎么就把你傲成那个比样儿！把你狂的！国立高中多好，你不报！就是个傻子！”
肉桂外婆“你个二比！……”
肉桂外婆“你个二比！……”
肉桂外婆“你个二比！……”
一个暑假，天天如此。
每天早上醒来，打开门被外婆指着骂、午睡醒来后打开门被外婆指着骂。平时外婆是最爱睡觉的，而每次肉桂开门；她都好像站在那里等了很久。
肉桂第一次知道，外婆原来可以坚持每天骂人。
那年暑假，肉桂尝到了敌敌畏农药的味道。
一天中午，母亲和外婆正在做饭。肉桂准备了一大水舀子水，悄悄端进了西卧室。他找到妈妈随手放在地上的敌敌畏，到了一瓶盖一饮而尽。
农药的苦味，胜似汤药。于是，肉桂疯狂喝舀子里的水。
这时厨房开始找水舀子，肉桂赶紧把舀子递出去。然后悄悄把农药盖子盖回去。
中午吃完饭，肉桂躺在炕上；就等着一梦不醒。除了胃里灼烧的疼了一会儿，身上冷热交替了一会。睡了一觉之后，肉桂却平安无事的又醒过来了…
肉桂心里甚是不解，难道是以前喝的汤药在体内的余存？以毒攻毒啦？
面对这么一家人，肉桂越来越想死了；他开始尝试别的死法…
肉桂带着笑容回到了教室，他特别自信地对L说。
肉桂“我决定报理科了！”
高中同学L“行啊！没准我们还能分在一个班！”
肉桂“呵呵，傻瓜。哪会有那么幸运啊？”
高中同学L“会的！一定会的！”
L 说这句话的时候，歪着头很俏皮。
肉桂喜欢看他俏皮的样子，下意识的肉桂伸手扯掉了L 的头花；L的长发瞬间滑落。那一瞬间，她好美。
只是肉桂这个动作来的突然，L 猝不及防；轻轻啊了一声。
从那以后，下课或者上体育课；肉桂总是会趁L 不注意时候，扯下她的头花。
每次L都猝不及防，而且头发散下的瞬间；L 还会微微甩甩头发。而就在每次她轻甩头发的瞬间，却让肉桂痴迷了。
而那时候的喜欢，只停留在了捉弄里却搁浅在了口是心非里。
高一班同学“肉桂，你是不是喜欢L 了？”
高一班同学“肉桂，你肯定对L 有非分之想。”
高一班同学“肉桂，你跟L 在一起了吧？”
高一班同学“肉桂……”
肉桂被七嘴八舌的起哄弄得也有点不明自己心意。晚上回到小姨家，肉桂开始失眠了。他对着院中上空的明月，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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