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开始想念梨雪了,哪怕她偷偷跟着我也好,那么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听得一头雾水。
但可以确定的是,方才国君的确有意,把公主嫁给重浔,奈何重浔心中已有良人,便是此时司马珊口中的血衣夫人。
至于血衣夫人,我孤陋寡闻,自是不知。
“不是貌美的姑娘,不招人的喜欢,而是貌美的姑娘,不喜欢爱慕她的人。一个男人忘掉一个女人很难,但要他喜欢上一个女人,却并不难……”
司马珊注视着我认真的面庞,转悲为喜,发出爽朗的笑声。
“父王说,男人不喜欢谈情说爱,一说到这些,便头晕脑胀,你倒和他们不一样。”
“公主敢爱敢恨,与宫中的女子也不甚相同。”
“哼,你拿她们和我比?”司马珊听到我夸她,却没有露出喜色,“我司马珊要的男人,一定会得到的,不管是今天,明天,还是今年明年,就算他化成了灰埋进土里,也会是我司马珊的男人。”
她抹干脸上的泪,重新展开自信的笑容,紧接着,仿佛一只翱翔九天的火凤,提着长长的裙摆,奔向苍茫静谧的黑夜。
门敞开着,一阵夜风涌进,我跪坐在床边,脸上温和的微笑尚未消散,目光安然,望着司马珊远去的方向。
忽地,闪进一抹梨白的人影。
“公子所在之地,名叫和鸣殿,是少将军重浔给血衣夫人的赏赐。”
梨雪一边走,一边说着,等走到朱红的梳妆台前。
她定了定,铜镜昏黄,细碎的胭脂撒了一地,她弯下身段,信手拈了一小块,指尖顿时鲜红。
我微惊,原来她一直都在。
琴瑟和鸣,竟是这个寓意。
“血衣夫人十三岁时,被少将军买入府中。十三岁前,她在奴隶贩手中,受尽了折磨,”梨雪手中一紧,胭脂化为齑粉,纷纷扬洒落,仿佛下了一场腥风血雨,转言道,“重浔待血衣夫人极好,吃穿用度,精挑细选,女人都是易感动的动物,血衣夫人很快,便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将军死心塌地,重浔也爱上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血衣夫人,八年之后,二人便成了亲。”
今日的梨雪,与往日不大一样。
梨雪站起身,慢步走到我的身后,声音放得很轻:“新婚不到一年,血衣夫人便死了,在这和鸣殿里,饮下足足一碗的鹤顶红。重浔一直都没有来,他甚至不愿来见她最后一面。”
“啊,好端端的,因何而死?”
梨雪一字一字地咬出来:“死因,不明。”
在看这座荒废的冷宫,我只觉得阴森莫名。
凄冷的月光退避到层叠的乌云后,深紫色的天空雾蒙蒙的,梨雪沾着胭脂的血红手指冷冰冰垂下,她吐完所知道的一切后,便不在说话了。
她目色安静,望着朱红的梳妆台,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子想不想回秦国去?”她喑哑道,“娶了胡远国君的女儿司马珊,拿着胡远最富庶的三块封地,公子便可风风光光地还朝了,这些都是公子应得的,除此之外,梨雪再奉上胡远少将军重浔的项上人头,为公子大婚作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