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金泰亨地提议,阿尔忒弥斯反常地没有驳斥和回绝,这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她既然已经被凡卓家族花重金买下,那么无论如何也是不该向他一个外人求助,即使自己主动示好,出于立场考量,她也应该婉拒才是。
阿尔忒弥斯对自己已有所属的奴隶身份并不认同,但这并不代表她敢贸然地挑战权威,以招致杀身之祸。
唯一能够解释这一反应的理由就是——她似乎知道这是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提议,她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凡卓家族的目的是带她离开索马尼,横渡无际的洋流回到那片极寒北国,回到他们辖理的领土,永远成为金丝匣中的陶瓷玩偶任由把玩。故此,他们断不可能帮助她留在这里,或是偷渡往其余的地区。
阿尔忒弥斯适时的沉默,恰是她聪慧过人的体现。
金泰亨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碰撞的浪声,一种极其猛烈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迸裂,这种感觉比他从前每一次驯服发疯的马匹,绞杀的狂暴的鬣狗都来的刺激。
更要命的是,他竟无比痴迷于这种失控的快感,如同砒霜敷面,舍勒染衣的贵妇人。
他轻笑一声,有些神智失常的癫疯,指尖一挑勾过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目光——带有探寻,审视,和深不见底的欲念。
阿尔忒弥斯无动于衷地紧盯住他的双眼,试图从那一汪洋幽深晦暗的蓝中寻觅出一丝泄露的真实情绪。
阿尔忒弥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平静淡漠,似乎毫不动心。
金泰亨没有立马解答她的疑惑,那只扣住她下巴的手微微收紧,指腹的血色像被她了无生气的皮肤吸舐,他的眼底渐渐涌起腥浓的红,弥留的夕阳被海浪拥覆,永沉大海。
V“少自作多情了。”
他自欺欺人地冷哼。
V“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他松开手指,装出嫌弃的样子在手巾上擦拭。
V“我只是看不惯凡卓家颐指气使的做派,想给他们一点难堪罢了。”
他思索片刻,玩味道。
V“换而言之,我们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对吗?”
也许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才能打消她的顾虑。
他敛起锋利的眼尾,噙着一抹难得的纵容。
乖觉又狡猾的兔子。
阿尔忒弥斯“既然如此……”
她不再掩饰,变成一只面露凶光的兔子。
阿尔忒弥斯“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金泰亨诧异地挑眉,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但也仅是短暂的失神,很快对答如流。
V“你的父亲是霍尔德国王钦点的首席大医官,ummm…现在已经是霍尔德小镇了。”
V“他的医术出神入化,远近邦域慕名拜访的名门贵族大有人在。”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打量起阿尔忒弥斯。这种眼神别无他意,包裹男女之间原始而赤裸的欲望,隐藏在矜持表象下,令人战栗的禁果芬香犹如一条斑斓的蛇,用蠕动滑腻阴湿的身躯,柔软地绞杀她颈侧称不上强健的脉搏。
V“但他们拜访的目的并不为求医问药。”
阿尔忒弥斯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那条缠绕颈侧的毒舌张开三角形的头,尖牙探出,正一点一点地刺入青灰色的血管。
空气和血液在黏稠近乎窒息的气氛里凝固住。
V“而是为了正值芳龄,仍然待字闺中的芙莱德家族独女,阿尔小姐。”
V“登门求娶的名流众多,其中不乏皇亲国戚。芙莱德先生不堪其扰,将你送往乡下小镇。从此隐于世人耳目。”
触及阿尔忒弥斯半信半疑的眼神,金泰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V“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若是去集市上打听,边境战役和消亡的芙莱德家族,保准人尽皆知。”
V“当然,城中疯传,阿尔小姐是妖精的化身,她那让天神失色的容貌,也不过是祸世的伪装。”
V“她使一个显赫的家族消亡,使一座鼎盛的城邦覆灭。”
V“她是恶魔投射于人间的影子,只会带来厄运和灾难。”
这回轮到阿尔忒弥斯冷笑了。
阿尔忒弥斯“如果她当真如此神通,你们早就死了。”
如果在睁眼之前,阿尔小姐是以她此刻懵懂的意志活着,这群戏弄过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可惜,那位善良美丽的阿尔小姐,永远长眠在角斗场的铁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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