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忒弥斯的目光像看疯子一样,赫尔墨斯脸上一黑,挥了挥袖袍,带动一阵风,高台上侃侃而谈的老者忽然打了一记喷嚏,失手将那正在接受洗礼的孩子掉入一池圣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顺着花岗岩边缘溢出,人群里立刻爆发出惊呼,所有人害怕地往后退避,只以为是天神动怒的预兆。
阿尔忒弥斯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老牧师手忙脚乱地去捞溺水的婴儿。阿尔忒弥斯的眉心不由皱起,像是老友一般熟稔地埋怨起身旁陌生的少年。
阿尔忒弥斯“你不该这样,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赫尔墨斯“什么?”
赫尔墨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人。
见阿尔忒弥斯神情严肃,他嘲讽地勾起嘴角。
赫尔墨斯“收起你那无用的怜悯心。”
阿尔忒弥斯没再搭理他,圣礼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中结束,礼成后,那个孩子便被带离了众人视线,他的命运将何去何从,或许世人永远不会知道。
教堂的钟声敲响,那是晨间弥撒的醒钟。阳光从头顶巨大的玫瑰花窗坠落,像金身神像消融的泪痕。
阿尔忒弥斯走在人流的末尾,那个少年不翼而飞,她情绪有些低落,盯着地面,每一步都踩进前行人留在沙滩上的足迹里。直到面前杂乱的脚印变成一双精致华贵的皮革长靴,挡住了她的去路。
崔然竣“你看起来很沮丧,小家伙。”
男人的语气欢快,尾音轻快地上扬,藏不住逗弄她的窃喜。
他蹲下身,一米九的身高即便对半折也不过是勉强和她视线平齐
阿尔忒弥斯皱着一张脸,鼻头被风吹得泛红,这让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色彩,格外地惹人怜惜。
崔然竣搁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到底忍住了没去揉她的脸。
崔然竣“跟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
阿尔忒弥斯“不。”
拒绝得干脆。
她绕过他,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崔然竣留在原地,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哪怕从未被这样无礼地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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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教堂后的阿尔忒弥斯无所事事,她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觉醒来失去了所有记忆,身为战败国的阶下囚,千难万险地从角斗场捡回一条命,又要面临各种居心叵测的骚扰。而她甚至对自己的身份过往都是一片空白。
阿尔忒弥斯“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可惜说得轻巧,以她现在的力量,靠双腿走出沙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还有……这莫名生出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总让她想起那位生死未卜的女佣,很难不让人在意被卫兵拖走的战俘会是怎样的下场,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走运。
阿尔忒弥斯“我得去找她!”
V“去找谁?”
阿尔忒弥斯“!!”
男人的出现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到了她身后,弯下腰,眯着漂亮又深情的蓝眼睛,贴在她的耳边温声私语。
阿尔忒弥斯迅速回头,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金泰亨歪着头,眼神逐渐起了变化,他锁定了仓惶受惊的猎物,慢条斯理地欣赏落入精美陷阱中,此刻正无谓挣扎的雪白的兔子。
他漫不经心,却又胜券在握。
V“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他假仁假义地施以援手。
V“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阿尔忒弥斯“我不需要……”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的手指压住了唇。对方摇了摇头,一副尽在掌控的表情。
V“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V“你只是一个地位最卑贱的亡国奴,想要救出那名女佣……”
V“就得学会利用身边一切的资源。”
阿尔忒弥斯濒临发作的怒火随着他一句句的劝导而沉寂下来。
V“而我,心甘情愿送上门来,被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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