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穿着龙袍的男人瘫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双手捂着心口处依然汩汩流出的鲜血,那双凶狠阴冷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愤恨与不甘,他抬头看着背对着他站着的身长玉立的紫衣的背影。
那一袭紫衣的人此刻正专注地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水墨丹青折扇,一会儿展开,一会儿合上。神情闲逸得好像方才重伤地上男人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头也不回,好像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秦广王殿下,今日可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你若安分守己,我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在人间多苟活几日,”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当中暗流涌动:“你偏偏要动北魏皇室,让我的羡羡牵扯其中。我今日,便是留不得你了。”
“羡羡?你说他是你的羡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了北堂墨染的话,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突然开始仰天大笑,“我说派出去的追兵怎么找不到那孩子,原来他到了府君大人这里,”他第一次用府君大人来称呼北堂墨染,语气里满是嘲讽:“看来我那乖孩子,很得府君大人的喜爱呢。呵,也该如此,我们阿羡的身子,任谁尝过,也都会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笑得太剧烈,男人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抹掉,一双阴狠的狼眼直视着北堂墨染愈来愈幽暗的眸子,“我这做父皇的,若有府君大人这等佳婿,也是一桩美事。只可惜啊,府君大人该不知道吧,我那阿羡,可一心只念着南庆来的那孩子,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跟着那人跑了。”
男人说着说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如今南庆的那个小杂种死了,那孩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你倒是在乎他,呵,可是他心里一辈子藏着别的男人,北堂墨染,你可真是悲哀啊,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修长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指甲嵌进了肉里,紫衣的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底翻腾着的怒火几乎可以将人吞噬殆尽。
紫衣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冰还要寒冷:“本来我还想着让你死得痛快一些,现在看来是不必了,苏寻仙———”
“寻仙在,府君大人有何吩咐。”一团黑的影子应声而出。
“给我把他带到地府中去,挖眼拔舌,然后扒光了,扔到关色中饿鬼的那层地狱里去,让他们敞开了玩,玩死为止。”最后四个字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苏寻仙应了一声,唤来牛头马面二鬼差,把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男人押了下去,男人被二鬼差拖着远去,嘴里还在叫喊着:“北堂墨染,我诅咒你,一辈子孤家寡人,所在乎的人全都会弃你而去,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那个宝座,千年,万年,直到死!我诅咒你……”男人的声音渐渐地远离,听不见了。
苏寻仙悄悄地扭头看着紫衣的人的表情,那人低垂着眸子,眼神变幻莫测,面无表情,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过了半顷,苏寻仙还是轻轻开口道:“府君大人,有件事寻仙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禀明大人您,”说到这里,苏寻仙眼神之中略带了些许心虚之色:“前几日,地府跑出去了一个鬼魂,按说这点小事本不该打扰府君大人,只不过……这人是之前交换三百年阳寿给府君大人的那个言冰云,寻仙觉得还是告知大人为好。”
“哦?言冰云?”听了苏寻仙的话,紫衣的人甚至勾唇笑了一下,只是那笑不及眼底,一片冰冷,“苏寻仙,你看守地府不力,自己去刑罚司领罚吧,”他一甩衣袖,只留给苏寻仙一个紫衣飘飘的背影。
“本君现在很想知道,我的小兔子,可还乖乖呆在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