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妆初了肌明雪。北魏皇宫内一场盛大的宫廷宴会上,一列列的娇美嫔娥鱼贯而入,笙箫管弦,欢歌艳舞,尽态极妍。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花香、酒香,美人的体香弥漫交织在一起,趁着一阵清风吹入殿内,氤氲弥散开来,令人沉醉其中,不知身在何处。
众宾欢聚一堂,觥筹交错之间,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单薄而轻盈的身影悄悄地从大殿上溜了出去。
“呼~总算出来了,”刚一迈出殿门口,少年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在宴席上他趁着管事太监没留意,偷偷灌了好几杯果酒,结果不一会儿就感觉晕晕乎乎的。再加上殿内的香气过于馥郁,让他闷得喘不上气来,因此瞅了个空就赶紧溜出来透透气。
殿门口有不少随侍的宫娥太监来来往往。这里人太多了,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去坐坐,少年心想。于是他哒哒哒跑下台阶来,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这个酒好上头啊,少年感觉自己的脸像烧起来一样,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出自己的脸此刻还是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好热呀,哪里有个凉快点儿的地方让他躺会儿,少年在御花园中四处张望着,目光定格在庭院西侧那座假山上,就去那上面小憩一会儿吧。少年这样想着,跑过去,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假山顶上。躺下去,凉浸浸的石面让少年滚烫的身体也渐渐凉下来,假山旁一株高大的古梨树,绚烂的雪白花枝开得沉甸甸的,不时垂下来轻搔着少年的面庞,少年吸吸鼻子,伸手将面上的花枝拂去,沉沉地阖上了眼眸。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迷迷糊糊中听见假山下面好像有人在说话,便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想要起身,不小心碰响了垂在头顶上的花枝,“飒飒——”
“谁在那里!”下面有一人听到动静,厉声喝道。
少年张张嘴,他想起身去跟下面的人解释,他是太困了就在这里睡着了,不是来偷听他们说话的,可是他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一个翻身,便脸朝下从假山上跌下来。
“啊——”少年失声惊呼。
这假山少说也得有四五米高,完了完了,他这样脸朝下摔下去,一定得摔个狗啃泥,少年掉落的瞬间这样想着,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狠狠摔到地面上的狼狈,他被一个人的手臂稳稳接住了。还没从半空跌落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少年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少年眼帘的,是接住他的那人绣着精致流云暗纹的白色衣袖,以及纷纷扬扬,雪一样飘落的满地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