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子缓了半天才从地上爬回炕上,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金弦。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金弦的目光从小谷子脸上转了两圈,然后脖子转回去,眼神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空洞。
小谷子心里打鼓,他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白眼啊?那眼神是嫌弃吧?
屋子里一片安静,小谷子想再说点啥但也觉得没什么意义,这金家大少爷八成是个哑巴,还是个嫌弃自己的哑巴。
想到这儿,他挠挠脑袋。算了,遇到难题,先睡大觉。
他从被阁里拿出被褥,铺在炕梢,离炕头的金弦隔了一人远。
“快睡快睡,做个好梦。”小谷子拍拍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更深露重,春寒正是厉害的时候。炕的热度到了后半夜慢慢消退,火盆里的煤炭也烧的七七八八,屋子里冷得吓人。
小谷子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太冷了太冷了,就算是他这样容易安眠的大神经也冻的睡不着。
“北哥,北哥你睡着了吗?”小谷子小声。
黑暗中金弦没有回应。
小谷子把自己缩得更紧了,炕梢太冷,他冻得牙关打战,而金弦安安静静地睡在炕头,看起来温暖很多。
“北哥,你冷吗?”
金弦还是没有回应,好像真的睡着了。
小谷子咽咽口水,心想,他都睡沉了,我悄悄钻他被窝里,明天早起一点,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他抬头又确认了一遍,金弦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爬过去。
结果他才刚把被子揪出一个小角,金弦就突然发出一声爆喝:“滚!”
那声音沙哑的厉害,像破锣一样,大晚上的这一下把小谷子吓得够呛。
黑暗中,金弦的眼白很明显,表情特别凶。小谷子吓得不敢动弹,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金弦喘的很厉害,身子抖得像筛糠。
“北哥,你咋啦?你生病了!”小谷子把刚才的惊吓抛到脑后,连滚带爬地跑到金弦身边,无视他可怖的表情,摸他的脑门。
不烫,但是一脑袋冷汗。
“你不舒服咋不说啊!”小谷子着急了,“我给你叫人去!”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下去,把房门拍得咚咚响。
“来人啊!开门啊!快来人!大少爷发病了!快来人!”
很快就有下人披了衣服进来,领头的丫鬟朝屋里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然后朝小谷子翻了个白眼。
“大奶奶,这大半夜的您能不一惊一乍的吓人吗?”
小谷子心里着急,舌头打结:“可是,可是大少爷他…”
没等他说完,丫鬟带着人几步走进屋里。一个仆人径直走到炕边,两手伸到金弦的腋下,一使劲就把人从被窝里直接拎了出来。
有人拎了桶进来,往地上一搁。那丫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伸手就把金弦的裤子拽了下来。
“呀!”小谷子下意识把眼睛闭紧,还伸出两只手捂着。
与此同时,金弦把头转到一边,睫毛颤颤,轻轻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