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蓝启仁
后来,我终将青春还给了他,连同为他流过所有的泪……
蓝启仁一生为温若寒流了无数的眼泪。
第一次,是空谷救人,那人狼狈不堪,血染红了他的眼,他怕疼,也受不得别人疼。
第二次,是温若寒逗他,吓得他又哭又笑。
第三次,是温若寒的宿舍差点被火烧。
第四次,是……
最后一次是,温若寒的父亲在温若寒的消息下杀了叔父,温若寒跪在云深不知处哭着求他原谅。
同样,他也哭着,拉着他的手说,
“我不能原谅你的,”蓝启仁一身孝服,颤抖着手。
“与卿,我可以解释的。”那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第一次流泪,他跪着,拉住那颤抖的手。
“你解释什么,你还想解释什么……”
温若寒拉向他的手,滑落,还能解释什么,消息是他透露的,人也是他帮忙劫杀的,可他不这么做,他或许会被那个男人怀疑,猜忌,他布了那么久的局,他怎么可能前功尽弃。
说白了,都是年少轻狂。
自诩能掌握一切,可是终究是负了人心。
“对不起……”
“你不该对我说,你……你走吧”蓝启仁转身,决绝而坚定。
是的,温若寒离开云深不知处的契机是蓝启仁叔父的死亡。
那里有他的手笔,不过,却不是他刻意的算计。
不过,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枉然。
“你走吧,我下不去手的,你知道的。”蓝启仁的声音远远传来。
纵使知道他,罪孽深重,还依然忍不住为他找借口,他下不去手,去杀温若寒,可他也同样做不到原谅温若寒,因为叔父……
也不单单是叔父……
这两个少年都太骄傲了,一个低头了,却不肯再多说些什么,一个明白了,却也不肯再多说些什么。
叔父之死,是他们之间永恒跨越不去的隔阂。
那是一道鸿沟,以死亡和鲜血铺满,生生隔开两人。
两面的人都想过去,可衣角都占满血色了,狼狈不堪,又如何过得去……
他们狼狈的像丧家之犬,心里苦涩的如同被刀割,又像是被驱逐出境的罪人,形单影只。
那一夜,蓝家罚蓝启仁,戒鞭,戒棍,打的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蓝启仁一袭孝服,依旧跪的挺直,一丝眼泪也没有流下。
蓝家长老逼他立下誓言,要么亲手手刃温若寒,要么温若寒不死,不许出姑苏蓝氏半步。
蓝启仁选择了第二条路,即使他知道,他可能一辈子禁足于云深不知处,可他依旧选择了不去伤害温若寒。
他想着,这世间已有少数能伤的了他的人了。
温若寒大概能活很久很久……
之前的刑罚给蓝启仁留下了病根,修为随着体质的便差,也下降了不少。
温若寒常常偷偷混进云深不知处,远远的望着他,蓝启仁自叔父走后,喜欢发呆,有时,一呆就是一天。
这样,他也看他一整天,看他冷暖……
这样相同的画面每天继续着,过去了很多年。
骄阳似我,我也曾是炽日,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少年,他让我放下一身灼热,从天边跌落,只为触摸他的指尖。
后来,温若寒死了,蓝启仁不用再禁足于姑苏了。
可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出云深不知处,也不愿看到那个骄傲的男人,以那种方式死亡。
或者更准确的是:
他望他一辈子平安喜乐。
可终究是负了人间,他死了,连他现在是美是丑,蓝启仁都不知道。
他把抹额燃于初见的空谷,之后,第一次到了不夜天。
之后,他听说……他听说,那个一直念着他,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再唤他一声小哭包。
蓝启仁为温若寒一起过的每一个生辰时,温若寒都会虔诚的许愿道:
“我的小哭包,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蓝启仁拾起一片枯叶,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我知道,你那时也是被算计了,你父亲和你关系不好,互相提防,却又互相需要。”
“可我知道,你是不会为了那些,伤害叔父的,可是我过不那道坎……”
“不过现在,又还说什么呢。”
“卿卿,我念你朝朝暮暮。”
蓝启仁离开不夜天时,没有注意到,他周身萦绕着一团金光,仔细一看,像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拥着那个白衣……
骄阳似我,请把我带走吧,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