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让我躺在炕上休息,他整理了行囊后,坐在炕边,也闭目养神。
就像阿和嫂说的,两个孩子快到晚饭时间,果然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直奔我们在的这间小屋,老远就听到他们的声音。孩子直接推门进来,个子高一些的孩子应该是哥哥,见到屋里多了我这个人,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没继续往里走。矮一些的孩子就像没看见,开门挤开哥哥,一下子扑到小哥怀里,撒娇似的扭来扭去。而哥哥看了一会儿,终于也挤进屋里,走到小哥身边,满眼是欢喜和崇敬,只是行为就收敛许多。
夕阳透过小小的窗户洒进来,铺了一小片。我逆着光,小哥在阳光里若隐若现。我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小哥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家族没有使命没有光环,他身边缭绕的是人间的烟火气息,平淡而安宁。
我看得呆了,直到小哥拍我的脚,我才意识到,他在叫我。
晚饭时,阿和嫂准备了三个菜,听小哥的意思,这已经算很丰盛了。阿和嫂十分热情地招呼,小哥却把不多的肉都夹给了两个小家伙,让他们乐得眉开眼笑。
一番交谈后,我才知道,原来小哥一个半月之前在附近山上活动,恰好遇到进山打猎的阿和哥。当时阿和哥跟村里其他猎人走散了,碰到一头发了狂的野猪,躲避野猪的时候不小心从一个山坡上摔了下去,摔伤了腿。野猪从山坡上直冲而下,情况万分危急。小哥就是那个时候出现,赶走了野猪,又把阿和哥背回村子,还给阿和哥治好了腿上。之后小哥就在这个家里借助了一个多月,隔三差五进山采药。十多天之前,小哥辞别阿和哥一家,只说要走到山林子深处找一些稀罕的药,采完了药还回来这里再借住几天。
听到这里,我也就明白了。小哥从某个途径知道我被汪藏海囚禁的消息以及汪藏海编造的“吴邪救张起灵”的事情后,就潜入了朝陵。由于不知道汪藏海藏身的位置,小哥便以采药为名,四处打探。从直线距离来看,这个村落离汪藏海的藏身之所不远,但因为隔着山脉,正常绕山路其实很远。但这恰好给了小哥施展的空间,他一个人横穿山脉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摸清了路线后,选定了中间适合藏身的休息点,一路留了干粮装备,才最终出手夜袭,成功把我救出来。
只有真正跟着他一步一环节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小哥布局有多细致。所谓战神,除了他的身体优势,更多的其实是他殚精竭虑的推演。
我们就这么在阿和嫂家住下了。
第一个尴尬的事情就是床铺。阿和嫂家就只有两间屋,一间是阿和哥阿和嫂住,一间是两个小家伙住。小哥来了以后,占了两孩子的屋子,孩子就和父母住一屋。现在我又来了,不可能再给我单独腾一间屋,所以我和小哥必然住同一间屋。可是屋里的炕很小,够两孩子睡,我要是和小哥挤一个炕,那侧着身都得贴一起。
小哥往角落一坐,斜靠着墙,看样子是准备就这么睡了。
我也上炕,盘腿而坐,叹息着说:“唉,你要这么睡,我也只好陪你打坐练功了。”
小哥睁眼看了看我,面无表情说道:“你身上有伤。”
我说:“哦,难道你身上没伤?听话,躺下好好休息,要不我就上屋外守夜去了。”
小哥以沉默应万变。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躺下的意思,索性披了外衣就下炕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动静。我笑着回头看,他向外侧身躺着,仍是面无表情。我又走回炕边,贴着外边缘躺下,说:“这样多好,你就给我省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