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沉沉的幕布笼罩在明明暗暗的城市上空,点缀着零星的光亮,更多的星星迷失在广袤的宇宙中,追索着自己的目的地,又在千篇一律的轨迹上庸庸碌碌。
或许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样子吧,一边埋怨着生活,一边继续着苟且,日子也在一天天中偷偷地溜走了。夜光下的街道也偷偷地打着哈欠,只稀稀疏疏地渡着晚归的人。
上司摇晃着酒杯,双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泪痕染上脸庞。
她拿起一颗杨梅,黑红色的毛绒裹挟着晶莹的水珠,放入口中,酸涩地味道直冲大脑,冲淡了刚刚浓郁的悲伤。她轻声叫来服务员,将剩下的水果打包起来,扶起安静的上司,她踏上了回家的路。
像躲在薄纱后的曼妙女子,月光柔软地撒在人间,被昏黄的路灯截胡,融合成微凉的清光,柔暖地洒在她们的背上,投下两个慢慢向家挪动的身影。她低着头,扶着上司,踩在路边梧桐树的影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为静谧的夜晚弹一曲萧瑟的伴奏。
打开客厅的灯,将上司扶在沙发上,到卫生间将毛巾润湿后,覆在上司脸上,轻轻地擦拭后,便将上司送到卧室,盖好被子后,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走进浴室,放好热水,她瘫在乳白色的仙境中,等着云朵把她托到想去的地方。温润的水划过肌肤,汇入其中,叫嚣着打开她的每一个毛孔,疲惫溶解在水中,转瞬消逝。她闭着眼睛,呆呆地躺在那里,像停止了一天假笑的洋娃娃般,卸下了她的伪装。
她赤脚从浴室走来,穿着柔软的乳白色睡衣,顺滑的头发戴着一个酒红色的发箍,整个人隐藏在昏暗中,迷人,又带着疏离。
将客厅的灯光调暗,给人一种温馨的颓废感,她从冰箱中取出一瓶红酒,坐在窗边,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窗户上,映出通红地脸颊。远处浸在墨中的天空,晃着离离落落的璀璨。她倒了一杯酒,暗红色的危险,像从遥远的时光中翩跹而来的悠远故事。她一饮而尽。水雾蒙上眼睛,她呆呆地望着蒙上醉意的城市,慢慢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期,她喜欢坐在窗边。夏夜的晚风卷着余热扑面而来,她静静地迎接着风中的木槿花香。“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每当做作业累时,她便抬头,看黑暗中的树是如何摇曳,在灯光的映射下,投出舞者的曼妙与从容;看黑暗中的星星是如何摇晃,月光似水,星星做着自己,为夜色增添疏离与寂寥;看黑暗中的水声潺潺,在月光的笼罩中,落下时激起点点微光……她想起古老的铃声后,涌出的喧嚣;她想起喧嚣过后,那个孤独的升应。她想起了那一个个疲惫不堪的夜晚,想起那忽闪的灯光中的呢喃,那一次次低头寻人的由衷。她想起了他。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