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上司又愣住了。她轻轻地把果盘递了过去，悄声说：“杨梅很好吃，尝尝哦，很甜。”

上司摇了摇头，摸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我退后一步，问他：‘你不是要回老家了吗？’

‘不回去了，我陪着你。’他就那样朝我笑着，眼睛里是我的倒影，我看到泪眼涟涟的自己，看到了满心满眼是我的男孩，眼底隐隐的担忧和憧憬。我走上前去，把玫瑰花拿起来，说：‘好。’

我和他一起搬东西。发现他的房子就在我的旁边。按照他的经济条件来说，肯定可以租到更好的房子。我看了看他。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大学毕业了，爸爸妈妈不给我钱了，以后跟着我你可要吃苦了哦。’我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轻声说：‘没必要这样对我的呀。你明明不需要这样做的。’他笑了：‘快一点收拾哦，我们等等去吃好吃的。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和你在一起的，倘若不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我们各自工作，有时他做好饭给我送过去，办公室的人都笑着说，让我赶紧嫁了自己；有时我做好饭给他送过去，他的同事总是打趣问他什么时候能吃上我们的喜糖。这个时候他都笑着看我，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晚上我加班地再迟，他都会在房间里给我热上一杯水，等着我回去，看我休息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偶尔他有些迟，我就给他熬一碗粥，等他回来。周末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他会带着我去周遭的小吃店吃东西，到公园散步，到博物馆看一下午的展览，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么多好吃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我很喜欢吃的东西。他就默默地坐在另一边，看着我吃东西，帮我擦嘴。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是最好的时间了。以至于耗费了我大半生的运气。”

她停了下来。又喝了口酒。

“后来啊，他的父母想让他回去，我知道。他和父母说了好多，但是都无济于事。我和他说：‘你回去吧。别把生活消耗在这儿了。’他愣愣地看着我，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眼眶红红的。我背过身去，走到厨房，给他做了饭。我们坐在桌子旁，谁也没有动筷子。‘我知道你的心，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能留下你。我没法回去。你可以，你也想回去。不要因为我，改变你的人生，不值得。’我就这样和他说，当时我冷静地不像我自己。他呆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说。后来他买了票。我们在火车站告别。我站他身后，轻轻地向他挥手，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看不见了。我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泪水涌出来，我怎么擦也擦不完。可我不回头。我坐上车，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回去了，做了公务员，娶了个姑娘，家人闲坐，灯火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