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时,外面天光依旧。一阵风吹来,带来些许腥味,院子外的树,如铁一般,树头的叶子没动摇一下。
“这幻境是阵法?”鸠泫汀左顾右盼,没找到阵眼。
“是术法。”明若棠道。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似乎这就是个小术法。
鸠泫汀有些不可思议,他没见过这么浪费灵力的,没感受错的话,整座山都处在幻境里面,光是每日维持幻境的灵力,都足以掏空一个修仙之人的身体。
“其实,我没那么强,如果你想,可以随时杀了我,然后逃出去。”明若棠轻笑。他在幻境里浪费了大量的灵力,此时确实虚弱不堪。
“我若不动手,你便要杀我吗?”鸠泫汀问。
“不会,他们骗了我,如今我已经没有理由杀你了。”明若棠道。他不喜欢杀人,不过顶着这个仙君的身份,他又不得不去杀一些人。
“那你要关着我?”鸠泫汀半开玩笑道。
明若棠没有接话,树头的叶子被风吹落了些许,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
没一会儿,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却是月明千里,星网错落。
鸠泫汀看着这个明月当空,繁星点点的天:“棠之,你知道月明星稀吗?”
“知道,但我喜欢这样的天。”明若棠当然知道这样的夜空不正常,但他喜欢,哪怕是不合常理,他也要幻化出来。反正也只是用来看的,破绽再多一点也没什么。
“这山原本是什么样的?”幻境看多了,鸠泫汀有些好奇这山的本来面貌,能被栖沚仙君看上还住了这么多年的山,到底长什么样。
明若棠没回答,也没撤幻境满足鸠泫汀的好奇心,只说了一句:“等我死了吧。”
鸠泫汀没放在心上,只当明若棠说他痴心妄想。
京城,明太师府挂起了白色灯笼,满府缟素白绫,黑色的棺椁停在灵堂,明若棠躺在那棺椁之中,面容苍白。
仙门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明若棠已然脱去凡胎,羽化登仙,是喜事一桩。可俗世之中,却是明家公子魂归九泉,明太师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那明夫人差点哭断了气。
夜晚的月光泛着血色,藏进厚重的云里,衬得整个天都是红的。观星台上,帝王负手而立。一个道人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怎地又回来了。”帝王回头,垂眸看着眼前的道人。
“陛下这是在等贫道?”这道人佝偻的腰上裂了口子,一团黑色从里面蛄蛹出来。
道人干瘪的皮肉下坠成裳,拐杖上的手也蜕去干瘦的皮。
“利用完朕就跑,失败了就回来?问心,你好样的。”皇帝隐隐施压,锐利的眸光直击问心。
可问心不慌不忙,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贫道算人算事算无遗策,只是限于俗世。明若棠俗缘甲子之数,只是……没算到他的仙缘。”问心掐指又算了算,确实没算到仙缘。
“他如今是死是活?”皇帝问。
“俗缘尘断。”问心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