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群人吃完撤走,澜闻着那该死的信息素却无法饱餐,饿到最后甚至都感觉不到饿了,此刻抱着手臂靠在刚才那棵大树上,冷冷道,
“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女子说,
“不拦着你,让你上去送死么?”
澜冷哼一声,
“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女子侧过头来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本事,能在生死场上活下来的绝非池中之物,但那些人你惹不起,你去了,不管你是谁,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澜说,
“他们是谁?”
女子拍了拍他的肩,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澜有些不适,他隐忍地皱了皱眉,然后听到她说,
“大帅手下的得力猛将,负责管理咱们这片辖区的将军,这些人当中不管死了谁,大帅都一定会处死你。”
原来如此,难怪最近他能猎到的Prey越来越少,竟是被这些人抓去做了食物,饥肠辘辘的澜不欲再与她多言,直起身来擦肩就走。
那女子却从后面跟上来,又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吃饭去,我那还有好酒。”
忍无可忍地,澜转过身去,却与那女子撞了个正着,澜被磕到了下巴,女子被磕到了额头,澜忍着疼痛,问道,
“我与你无交无集,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女子吃痛地摸着额头,
“谁跟着你了。”
她说,
“我是来保护山上的村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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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天气转凉,两人在河边生起了小篝火,女子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烤架,把打上来的鱼插起来放在架子上烤。
末了,女子将烤熟的鱼递给澜,然而澜看着从口到尾被插上树枝的鱼翻着眼,顿觉胃里翻腾着恶心,他皱起眉头,
“我不吃鱼。”
“这......”
女子摇了摇头,不明白这人究竟是真不想吃还是穷讲究,于是掏出藏在怀里的酒,扔给他,
“空腹不要喝冷酒啊,烤着喝。”
掺着月色的光影明明灭灭地闪烁在围坐着的两人脸上,彼时女子吃完了鱼肉,又将剩下的带着鱼骨的树枝扔进了火里,火光顿时霹雳拍啦地炸了出来。
毫无征兆地,女子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续道,
“我的确是来保护进山砍柴的村民的,这段时间被生食的村民越来越多,我几乎都快照顾不过来了,而且碍于我的身份,这事还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地里偷偷跟着这些村民,以防他们在砍柴过程中遭遇什么不测。”
但她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要是单独来个普通人她还能对付,可要是像今日一样来的都是有战功的将军,能不能打得过这事另说,要是这些人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不仅要被大帅军法处置,而且一时间军营里群龙无首,到时要是被敌袭,损失将更加惨重。
澜沉默地听着,心中泛着的不知是什么情绪,于是直到最后,他也只是闷闷地喝了口酒,什么都没有说。
女子站起身又来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喂,你有没有跑过马。”
澜揉了揉被她拍过的肩膀,
“没有。”
她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着他溜进了马厩,买通了看马的小士兵,牵了两匹马出来,理由是驯马。
他们将马骑到了军营后方的草场,澜还慢慢走在前面的时候,女子已经策马从另一头过来,挟风猛然从他身边蹭了过去,沿着草线腾空,旋了下身,
“说好了,谁最后到草场尽头,谁就请喝酒啊!”
说罢,她驭着马沿着草线腾空,直直冲了出去。
澜只是顿了片刻,便驱使着马犹如黑箭离弦,风瞬间就飒响了起来。
天际的月亮高挂,澜架着马仿佛穿破云层,奋力急追,死死咬在女子的身后,草叶被马蹄践飞,风呼扇着无尽萋草,他们身处其中,好似坠入海浪的大小星子,在草野里划出了长长的痕迹。
澜听着风声,望见女子清瘦的后背。
澜逐渐追了上去,他的骏马远比女子座下的那匹更加强壮,也更加年轻。它朝气蓬勃地往前冲,目光只盯着前方,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它停下来。
两个人逐渐并驾齐驱,跑得大汗淋漓,月光就在头上,夜风吹散了湿汗。
终点有个石碑,上边刻着过去一年战死的士兵,有和他们一起陨灭的雄鹰,还有那些承载着他们的战马,就在两人即将到达的最后一刻,澜稍稍收紧了缰绳,女子冲出去,绕着石碑转了个圈,荣获第一。
女子放缓了速度,
“你耍赖,你故意让我赢的。”
澜也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马,
“我没有,是它自己要让的。”
话音未落,那马似是不满地仰头长鸣,两人相视一眼,女子率先大笑起来,澜冷哼一声,随后不知为何,也跟着她笑起来。
他们下了马,月亮已经离他们很近。
女子踩着石阶,站到了石碑面前,伸手抹了抹上面的灰尘,这里的风很大,吹动了她的发,
“我敬仰这里战死的每一位英雄,敬仰军营里随时能奔赴战场的勇士,但我憎恶他们吃人的恶习,我永远都不能原谅。”
“永远都不。”
澜没作声,他越过石碑,望见了草场背后的远山,随后像是被月色刺到了眼睛,又转了过去,望着别的方向。
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又是猝不及防地,她转身给了澜一拳,
“喂,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澜拍拍被她重锤的胸膛,心中疑惑,这人不看生死场上的名单么。
“澜。”
默了默,他问道,
“你呢?”
风还在吹,他们踏着月色返程,女子应道,
“我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