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风波,到如今终于接近了尾声,距离上次歌剧院事件结束一直到再见澜,已经是枪决Cannibal的那天了。
所长拿着特批的条子带着铃去观刑,在第一声枪声响起时,澜就出现了。
铃没有立刻察觉到他来,只是专注地看着宽广的,底下站着被套上嘴笼和手铐的Cannibal的围场,然后把目光移向了远处,那里有骄阳升东山。
一声声枪响,回荡在他们的头顶上。
澜看着铃,铃看着天空,那双静默的眼睛与湛蓝的天空同色,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等到一声声的枪声消失,连回声都重归大地,才听到澜说,
“所以,也放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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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成为了研究所正式的专员,但她一直没有再回到那个家里。
她在研究所的员工住所里被日夜轮转覆盖而来的阴影唤醒,在阴暗的世界里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灵魂发呆。
她也想要沐浴在旧房子的日光里,懒洋洋地沉眠。
因为即使是在温度逐渐消失的时候,也会有一颗太阳不请自来,填补进她即将冷却的世界里。
大概是此前知道了室友身份的某一日,铃在夜半时分因为雷雨失了眠,她蜷缩在被子里盖着脸,声音里难得的带着茫然,
“澜。”
陪伴了她数十年的Guardian即刻现身。
“你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如果你喜欢上了什么人,她和你一定会身处同一个认知世界吗?”
“她会因为你的身份离开你吗?”
澜沉默了几秒,但是在铃听起来他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
两个恋爱白痴聚在一起,总要有人当那个不怎么白痴的人,于是澜思前想后,抛出一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
“我想,如果他足够爱你,应该不会离开你。”
但如果她身边的太阳注定是要离开她的呢。
Cannibal与Prey,他们无法共存。
既然如此,又何必给予他们带着希望的交集?
睡意朦胧的,铃悄声嘟哝着,
“我身体里住着的那个魔鬼,好像快要死掉了。”
澜的语气难得柔和,
“那...这是好事。”
“不过,他能把你影响到这种地步吗?”
铃说,“我不知道。”
铃在真正睡过去之前告诉澜,
“可是那颗太阳,他真的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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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又在所长的办公室里窝了好几天。
那个夜晚好像把她最近的勇气都透支了,她明面上好像是为了结案所以加班,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如果回到家,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马超。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为什么要去考虑怎么面对一个Cannibal的感受。
于是铃陷入了比小学生还要斤斤计较的纠结里。
她考虑过有没有一种可能,马超在被自己发现了Cannibal的身份,且知道自己和研究所有关的话,应该第一时间会选择离开本地,掩藏身份才对。
没错,这应该是他的最佳选择。
他参与了前后数场有关Cannibal的暴力活动,等到他被抓,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但是她本能地觉得,马超应该不会跑,就算她现在带着人回家,他也一定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静地束手就擒。
她对那颗小太阳的脾性有非常大的自信。
可是万一他真的跑了呢?
铃设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离奇的愤怒。
她可能会当场带着人去追踪,把他抓回来。
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去抓他,这又是一个死循环。
幸亏她没告诉所长自己同居了三年的室友是个Cannibal,不然她会被当场骂得狗血喷头。
铃在脑海中堪堪闪过这么一条,就暗戳戳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即使所长知道铃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但是他就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铃的家里藏着个Cannibal。
抓捕来的Cannibal被枪决后,和媒体对接的人因为实在编不出来好理由来汇报问题,被他扔给了铃。
铃想了想,
“就说是因为抢劫诈骗团伙为勒索钱财绑架受害人吧。”
“这样……可以吗?”
对接人将信将疑地去了,没过半天,各种带有演绎色彩的爆炸性头条登上了搜索页面,人们兴奋地盖起高楼,真真假假地猜测着小说般的情节,反而将真相安全保护在了不被人碰触的地方。
他们还没有正式的走到阳光下,所以现在还需要流言来掩盖自己。
这种日子应该不会太长了。
所长在忙的精疲力尽的时候,还不忘把之前和铃提到过的,向上提交的意见书给她扔了过来。
铃慢慢翻到最后,整整两页满满当当的签名纸,自己签名的地方早就在第一行里被留出来了。
她开玩笑地问,如果自己不签的话怎么办。
所长很认真地回答她,签了就按照说好的请一顿饭,如果她不签现在就把她从二十层扔下去。
铃为了人身安全干脆利落地签了请愿书。
随着这份文件的发出,关于Cannibal和Prey正式走入大众视野的倒计时正式开始运转。
仿佛一切都在走向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