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回到房中,却是缓缓坐在了地上。她拉开衣襟,果然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一道道细细的伤口。
情人咒发,风刃之痛。
她以为三年过去了,她可以对着他,和从前的一切,心如古井,不起波澜。
谁曾想心居然还会这么疼,谁曾想她还会情人咒发。
情人咒,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璇玑抬头,已是泪流满面,这是她第一次哭。
从前他揽别人入怀,她没有哭。从前情人咒发,她没有哭。从前她想他念他,她亦没有哭。
而如今他离她这么近,她却哭得不可抑制。她终于明白,对他,她永远放不下。
“是我想要的太多。”她紧紧环抱着自己,在黑暗之中轻声低述。
我想要的太多太多,我真的怕你给不了我。
禹司凤好不容易缓过来,突然看见榻上一个香囊,浅浅绿色,绣了粉色桃花图案,明明就是女子之物。
一定是刚才璇玑落下来的。
刚才...…他苦笑一声,摇摇头。手握着香囊,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禹司凤的心头一震,似想起了什么,又有点不敢置信,他轻轻打开了那个香囊。
一颗碧色丹药。
碧鹫丸。
璇玑在少阳这么久,要拿到碧鹫丸也不是难事。禹司凤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直到看见香囊里的另一物。
他突地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这个香囊她应该是一直贴身而放,足可见里面东西对她的重要。
一颗碧鹫丸。
还有。
一根金翅鸟的羽毛。
月上中天,庭院深深,当禹司凤穿过那些桃树,耳边又响起了璇玑在传音铃中说过的话。
“我跟你说过,我要去看少阳山那株歪脖子桃树开花,我真的去看了。”
“好看吗?”
“嗯,真好看。”
他终于明白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那株歪脖子的桃树。
禹司凤一进门,就看见卧在地上的璇玑。他赶忙抱起她,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已昏过去。
他心中大骇,急忙把她抱到床上,看她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面上有痛苦的神色。略一低头,看见衣襟开口处,胸口有细细的伤痕,红艳似血。
他犹豫了一下,替她褪了衣物,她上身肌肤莹白,此刻却触目惊心,全是鲜红色的伤口,细细密密,深可见骨。
风刃之刀,这是情人咒。
禹司凤在离泽宫数年,身居高位,他对离泽宫各种禁术自是了如指掌。这情人咒是给离泽宫犯了大错的弟子所备,也是为了牵制他们为离泽宫所用。中了这情人咒的人,一旦动了情,每受情伤,就会被咒术反噬,被这风刃所折磨。
禹司凤怀中抱着璇玑,看着那些深深的伤痕不断在她身上出现,心痛到呼吸都似已停止,他握住了她的双手,紧到密不可分,手臂上青筋乍现,双目也越来越红。
璇玑现今情人咒发,一定是他的缘故了。爱得越深,反噬得也就越厉害。
他终于明白,她对他的爱一点也不比他的少。
忽然,一阵风声起,黑暗中的屋子中金光大盛。十二羽金翅自他身上奋力展开,一室金光流转,也照亮了他的脸。
“璇玑…”
禹司凤眉头深锁,他低下头,无比温柔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他闭上眼,轻轻地吻上璇玑的额。脸再往下,他的额抵在她的额上,低低喘息。一缕金光忽然闪现,有什么从他额间缓缓入了她的额。
那金光在她身体里慢慢游移,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心口。那抹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突然暴涨起来。
禹司凤的身体猛烈地一震,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璇玑身上,本来还在增长的伤口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禹司凤的身上开始出现那些细细密密的伤,风刃之痕。
情人咒,本就是有情人的命里劫数。
心甘情愿,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