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纪谈识捏着烟头去找人,领着沉默不语的费远下了楼,他把烟头扔进车里的烟灰缸,张口时声音像是带着烟的颗粒感:“先别告诉他 ,礼物现在他还不能拆,你们几个自己能解决吧?”
费远不说话,算是默认。车子再一次启动,纪谈识仿佛没注意到车里的凝重,把人送回去后调头去了组织名下的一所公司。
乘电梯直达顶楼,纪谈识开始工作,他忙起来又是一天。下午六点,他难得早回次家。把车停好,他推门最先看到的是两个陌生人。
两人都穿着西装,手里各一叠资料,正微弯着腰对坐在沙发上的林许汇报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两人都停下动作,直起身,盯着突然闯入的人。
纪谈识看向已经站起身的林许:“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林许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两人鞠了一躬就要走,到了门口却被纪谈识手里的格洛克逼退。
林许手里的P229也同样指向纪谈识,“所以呢,你要杀了他们吗?”
纪谈识和林许对视,没回头,却有“嘭——嘭——”两声枪响响起,两人应声倒地。
迎着林许的枪口,纪谈识往前走去。还有几步的距离时他停下,隔着枪,看向林许,“停手吧,其他人也能完成这项任务。”
枪口微微偏过,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纪谈识的发梢呼啸而过,没入墙壁。林许没看门口的两个人,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枪:“可我想亲手报仇。”
纪谈识依旧紧紧地盯着他,开口说道:“动静闹大了我就保不住你了。”
林许收回枪,走向楼梯:“管好你自己就好,一个月后我们两清。”话音刚落,他就被板过肩膀,摔在墙上,被迫紧贴着墙站着。
“你确定你能报仇成功吗?仇报不成怎么办,你还要继续过这种逃亡的日子吗?”纪谈识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林许甚至能看到他脖子上浮现的青筋。
“这和你应该没有关系吧?”林许比纪谈识高一些,此时他微微倾身,和纪谈识平视,“再说,我肯定会成功的。”
纪谈识心里烦躁的要命,他不知道林许说这句话的底气从何而来,不知道林许凭什么这么自信。他手中的枪贴上林许的太阳穴,“你不怕我杀了你?”
林许嗤笑:“你舍得吗?”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舍不得,他心里回道。
他知道这是一场试探,试探他的底线,但他已经无法建起更高的防线了。
纪谈识最终还是收了枪。
林许揉着肩膀撞疼的地方,像是很愉悦似的,“你说我要不要让组织里的人看看,他们眼中对组织最忠诚的狗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放过了卧底的?”
纪谈识只觉得心里的愤怒陡然转变成了无力,他想说点什么,但所有辩驳的话语都像碎掉了一样,再难拼凑。他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枪对准了墙角的花瓶。
“嘭——”
一人高的花瓶碎裂,尖锐的瓷片溅了满地。
“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他说。
他像是放下了某种枷锁,又像是套上了另一层壁障。客厅的灯光打下来,在他发梢下留下细碎的阴影。
“那两个人没死。”他转身上了楼梯,一步一步像是要踏碎自尊和过往。
赌一把吧,他想。
赌赢了,绝境逢生。赌输了,万劫不复。
从收留林许的那一刻起,他就入局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