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

“不怕我崩了你？”

纪谈识和他对视，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如果你想明天就被组织的人找到的话。”

林许佯装沉思，最后只能遗憾地收回了枪：“你说得对。”

纪谈识没兴趣陪他做戏，低头挽起袖口，拿出手机开始忙工作。他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无趣，顺手拿过茶几上的的黑盒，把那把P229拿出来，装好子弹，拿在手里上下抛着。

转枪转到手酸，林许才把枪收起来。他开口，打破室内的沉寂：

“为什么保我？”

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恶劣。

接近透明的窗户纸，偏偏有人想要捅破。怀揣着真相的卑劣者拿起针尖，惺惺作态，玩弄人心，最后走向作茧自缚。

“我还以为你知道。”纪谈识放下手机，双手搭在腿上，视线钉进林许的眼底，姿态随意地像是要促膝长谈。

明知故问，他想。

嘲弄声再次响起，带着丝咄咄逼人：“知道什么？知道你欺上瞒下窝藏一个卧底，还是知道你对你六年的搭档那所谓的‘搭档情’？”

后来林许回想起来这句话，难得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但现在他不会觉悟，他只是个卑劣者。

格洛克上了膛，“记住你现在的处境，林许，”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惹怒我可不是个机智的选择。”

林许用P229轻轻拍开格洛克，笑容意味不明。他神色自若收好枪，捂着伤口起身，慢慢走向楼梯：

“晚安，纪先生。”

第二天早上林许醒来的时候纪谈识已经走了，桌上照旧摆着一份早饭。他吃过饭，打开药箱给自己换药。

另一边，纪谈识把车开到一栋楼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白雾似的烟气很快就充斥了车内狭小的空间。车门突然被拉开，费远看向车内，被浓烈的烟味呛了一口，皱眉问道：“不是说要戒了吗？”

纪谈识降下车窗，任凉风把烟气吹了个干净。“上车。”他拧动车钥匙。

费远看着被车窗框住的街景不断后退，转头看向正专心开车的人：“他怎么样？新据点还在筹备，大概半个月后我可以把人接……”

“人送到我这儿就是我的了，”纪谈识打断他的话，他还是一副淡漠的神色，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除非他自己提出来要跟你们回去。”

“你明知道他不会久留。”

“至少这半个月他是我的。”

像是觉得纪谈识无药可救，费远转过头不再说话。

车很快到达目的地，纪谈识领着人进去，走向电梯，伸手按了个键。电梯门缓缓合上，费远终于又一次开口：“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话落，电梯门打开，纪谈识迈步出去，费远紧跟其后。

他带人进了一个房间，推开门，对着门的是满墙的显示屏。他拉了把椅子，坐到上面，讯问面露惊讶的费远：“林许的计划目前是你在接手吧？”

见眼前的人露出警惕的神色，他也不恼，伸手打开所有显示屏的开关。几秒钟的开机时间过去，纪谈识输入一段指令，显示屏上的内容就变成了不同的经纬地图，上面标着大大小小的红点。

“这是组织在国内的据点，”他看了一眼腕表，从椅子上离开，“给你十分钟记住它们，十分钟后我来找你。”

费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纪谈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算是提前送给林许的贺礼吧，”他抚平袖子上的褶皱，“祝他成功脱离组织。”

纪谈识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了一眼费远：“你还有九分半。”说着，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很空旷，皮鞋踩在地上还能听见回声，他走到一扇窗前，摸出烟和打火机，对着窗外的景色又抽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