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把桃花带回了家,放在枕头下。
他还是一切如常,吃饭看书,偶尔练拳舞剑,但晚上挑灯的时间变长了,人也日渐消瘦,母亲心中担忧,问他又说无事,只能拜托九霄私下问问。
九霄问起原因,周子舒也有些困惑,就把最近的事情一件件说了。
说到他经常想起那个花海中的朋友,九霄哎一声,“兄长,你这是相思病啊!”
“真是这样吗?只有一面之缘,何至于此呢?”周子舒道:“或许我只是想知道她家在何处,上次忘了问,因此总记在心里。”
“兄长,这不就是相思吗?”秦九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既然找到了症结,我们去找她就是了。”
他们找了很久,桃花渐渐枯萎了,只剩花瓣还未落,仍没有那个姑娘的消息。
又有一日,周子舒把桃花揣在衣袖里,出去散步。
这天天气很好,他朝着青崖山走去,约莫走了三十里,只见山峦青翠,在乱树掩映中,有一个小村庄。
他进了村子,有一户人家,门前垂柳依依,桃杏繁盛,翠竹幽幽,他正要抬步走过,门被推开了,上元节见到的小姑娘冒出头来,又往屋内喊一声,“姐姐,那个小郎君找来啦。”
门里隐约传来一声笑,温客行风一样地旋出来了,“阿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周子舒望向她,却微笑着不说话。
温客行催他,“说呀!”
周子舒道:“许久不见,衍姑娘送我的桃花已经枯萎了。”
“但是花瓣还在。”温客行莞尔,“阿絮,我就知道,你也在找我!”
两人对视片刻,脸颊有点红,眼睛却都很亮。
周子舒心道,原来九霄说的是对的。
他们从此经常来往,读书,多半是周子舒教阿湘读书;采药,多半是温客行教阿湘采药;插花,最近的插花卖得不错;捕猎,是了,温客行会捕猎,身法很好。
“你似乎什么都会一些。”周子舒说。
温客行的家里总是井井有条的,整洁又干净,她还很会做饭,尤以肉食为甚,喜欢吃野果,桌子上的小盘子永远不缺糖渍果子。
“要养阿湘。”温客行笑了一声,“你会得也不少,我以为……”
“温姑娘,六艺教射御的。”周子舒板起脸,他严肃起来就叫温姑娘。
温客行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子舒无奈地看着她。
温客行笑着问:“小周公子,你还会什么?要说我不知道的。”
“会一点剑术。”周子舒想了想,补充道:“只是皮毛。”
“剑?”温客行来了兴趣,“剑杀……砍东西是不是很方便?”
“士人佩剑,多半是为了防御,但……砍东西确实也方便。”
“能把剑藏起来吗?”温客行突然问。
她和阿湘住在山里,确实需要趁手的贴身武器。
于是他们决定各自做一件防身之物,约定做好的当天过一下招,试试厉害。
一个平静的黄昏,周子舒从腰间抽出剑来,温客行用扇刃接住了,锵地一声,似有火花。
扇刃抵剑的那一刻,周子舒看向温客行骨节分明的手,像初见时递给他的花,洁白无瑕,又如挽月之弓,蓄满力量。
周子舒心中一动,微微蹙起了眉。
温客行眼睛亮晶晶地,很兴奋地问:“阿絮,如何?”
周子舒顿了一下,道:“很好。”
如往常一般,温客行请他吃点心,他正要尝一尝,突然听见堂外有响动,他迅速抬起眼,一物飞蹿过去,只能看见一条火红的线,随后,响声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周子舒问。
温客行站起来朝外看了看,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周子舒就不再问了。
他离开时,温客行喊“阿湘”,小阿湘就飞快钻出来了,挥挥小手对他说:“先生明天再见!”
周子舒立在村口,看见暮色笼罩下来,村子隐隐绰绰,温客行和阿湘的影子在村道上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