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没了工作,而且没有人愿意招他,于是沈如就出去工作,但做的也都是日结的活,没有多少钱。
甚至每次她出去的时候,免不了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有些不识分寸的小子,直接对着她大喊,说些不入流的污言秽语。
她全当做没听见,专心的做着手上的活。但人人都有耳朵,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听。甚至她的事也对那些店家造成了影响,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店里有人挑衅,到了后来,就连沈如的工作也越来越难找了。
当所有人都在大张旗鼓的准备新世纪的时候,他们却只能一天吃两顿没有肉星和油水的饭。
晚上不能点灯,因为电费很贵。房间里很黑,夜的深处,是远方密集的灯盏,透过那扇破破烂烂的窗户,听见细密而连绵不断的雨水砸在了窗沿上,窗玻璃上。像针尖一样刺破在了寂静的夜里。
黑夜如此漫长,孤独的人仍在流浪,任凭所谓长久的梦想,随着时间悄悄变成了说不出口的谎。
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少年也终于明白了独属于成长的无可奈何。
夜晚是孤独的,他包容了万物,但却从没有谁,像夜晚对待万物那样对待夜晚。
除夕夜,外边是人们的喧闹声和烟花燃放的声音,比任何一年除夕都要热闹,但他们没有出门,待在家里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喧哗声。
好像与这个社会脱节了,抛弃了。他们置身于没有人在意的昏暗巷子里,只能听着外面的热闹。
沈如越来越感觉,人生就是由开始的踌躇满志到逐渐的失望,而且是越来越失望,未来的失望会超越之前的失望。她依然对生活失望,对世界失望,更对自己失望。
她安静的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脚,面前的小桌板上是昨天晚上的剩菜,墙上的红窗花还是去年这个时候贴上去的。
她看了眼窗外,彩色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照得她眼里发光。
沈如“阿祺,能再给我唱首歌吗?”
马嘉祺点头,走到墙角拿起他的吉他,坐到了沈如身边,轻轻拨动琴弦。
声音有些沙哑。
“听 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悲泣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 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 是怎样的心情”
沈如头靠着马嘉祺的肩膀,安安静静的听,马嘉祺唱完最后一个字,她伸手拨弄了一下面前的暖炉,几个火星飞出了暖炉,在空气里飞舞了几下,就灭了。
沈如“阿祺,我好累啊。”
沈如“如果重新来过,我们的故事会不会不一样。”
沈如“你说……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是不是会过着幸福的生活。”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服的谁,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心知肚明。
沈如走到衣柜边拿出那件白色的长裙穿上,然后把不堪重负的窗户堵死,马嘉祺探身把暖炉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些。
然后他们并肩躺在床上,沈如在里面,马嘉祺在外面,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牵着,马嘉祺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把吉他。
外面,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们正在新年的倒计时,新年的钟声被敲响,新的世纪即将到来。
新的世纪是怎么样的呢,马嘉祺不知道,沈如也不知道,但他们曾经无数次的躺在一起幻想过,正如现在这样躺在一起。
沈如想起来,之前马嘉祺给自己讲过一个冷笑话——一只淡水鱼在往海的深处游,游着游着,它就哭了,因为它觉得压力好大。
沈如当时觉得这个笑话很冷,后来她才明白,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是那条压力好大好大的淡水鱼。
她终于明白也愿意承认,自己不过是一条不自量力的鱼。
外边的人们开始沸腾,开始呐喊,开始庆祝新世纪的到来。
新年快乐,阿祺。
新年快乐,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