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是在医院里醒来的,他还没睁眼,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头很晕,也很痛。
发生了什么他依稀记不太清,只记得最后意识混乱的时候,他看到了身边燃着红光的暖炉。
他睁眼,看见了床边的中年男人,是酒吧的老板。
是他想着除夕夜,给马嘉祺送点吃食过去,结果还没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把门撞开,看见马嘉祺和沈如躺在床上,唇色发青,他们的手紧紧的握着。
老板看到他醒了很激动,很高兴:“嘉琪,你醒了!你都昏迷了四天了!”
马嘉祺感觉自己听不太清老板在说什么,但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个泛着火光的暖炉,那把握在手里的吉他,和那个躺在他身边的女孩。
很显然,他没死成。
马嘉祺撑起身子坐起来,看着这个不大的病房,病房很干净,但只有他一个人。老板还在喋喋不休:“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一氧化碳中毒,差点就没救回来……”
马嘉祺打断他:“老板……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呢?”
老板的表情凝住了,好像马嘉祺问到了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看到老板的神色,马嘉祺心中的不安愈加堆积,他又问了一遍。
马嘉祺“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呢?她在哪里?”
老板支支吾吾,大概是在思索要怎么说会比较委婉,但他想了很久都没办法把这件事轻飘飘的说出来。
于是他叹了口气,走到马嘉祺的床边,按住他的胳膊。
“她……没救回来。”
马嘉祺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阿如,他的阿如……
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腿却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老板连忙去扶,他却推开了老板的手。
马嘉祺“我要见阿如……带我去见阿如……”
老板连忙答应,忙不迭的扶他站起来。叫来护士,马嘉祺跟着护士走,但走的方向不是病房,而是太平间。
马嘉祺想跟护士说她走错方向了,但他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嘴巴里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直到他伸出颤抖的手掀开那块白色的布,女孩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只是睡着了。
但是她死了。
死在旁人的讥讽里,死在热闹的孤独里,死在黑暗里……
再也不会醒来。
……
那年春天,马嘉祺坐上了去海边的列车。
春天的海边没有人,还带着凉意,他背着吉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那是沈如的骨灰。
那么一个人,到最后就进了着小盒子里。
马嘉祺在沙滩上坐下,拿出吉他。海浪的声音很大,海浪一次次的击打他的裤脚。
他轻轻的弹琴,轻轻的唱。
“听 海哭的声音”
“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 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 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听 海哭的声音”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
“悲泣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 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 是怎样的心情”
阿如说她喜欢海,那就带她来看海。
人生最美不过鲸落,生于海,死于海。
马嘉祺一步一步地朝海里走去。
阿如那么怕黑,怎么能留她一个人。
繁花落絮,芳华黯然,人世间终究不如意。岁月留痕,诉说心事,然而总是事与愿违。非我本意,无心至此。
幕落之际,愿有回音。
阿如,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