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

一个人民军士兵跨过一根燃着火焰的尸横梁木，挺枪朝上摸索。这时，暗处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吐出火舌，那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枪打中了大腿，从楼梯上摔落下来。

“快救人！”望南就跟在他后面，急忙端着冲锋枪对准楼上盲射一通，“上面有人！丢手榴弹！快！”

一声清脆的爆炸声，一个沾满碎肉和鲜血的钢盔飞了起来，落在望南手上。

“啊！”他尖叫一声，把这东西丢了出去。

医护兵抬着担架跑进屋内，在嗷嗷大叫的伤兵腿上草草捆了一层绷带，急匆匆地抬向临时搭建的伤兵救治所。

望南带着身边的人冲上二楼，还有个幸存的南朝鲜人被炸断了双腿，躺在血泊里呻吟。几个人看战友中弹受伤，不由分说，一顿乱枪都招呼进了那残缺的躯体。

大街上到处都是被炸塌的沙包阵，烧着大火的死尸，掉落的钢盔和武器，破碎的砖瓦木石。旁边是一栋被炮火摧毁的商铺，一个满身灰痕的中年男子正抱着自己被炸死的妻子大哭。

“大部队现在在市政府广场前受阻，营长调我们三连去支援作战。所有人注意旁边楼房，提防残存敌人袭击，加快脚步向前！”

连长高喊着，保持战斗姿势，带头快步朝前方百米外激战正酣的广场跑去。

望南斜着瞟了一眼那个还在哭泣的男人，眼前一闪而过高地上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南伪军和那张黑白照片。他顾不得多想，拿着枪带上自己的兵赶往战场。

“轰！”

远处打来的炮弹在地上炸开，硕大的弹坑出现在路面上。望南急忙刹住脚步，但后方跟着他跑的人没能停下，几个人骨碌骨碌全滚进了坑里，黄布军装沾了一身泥尘。

“哎哟，你们看着点路！”

“赶紧爬起来！注意闪避炮火！加快速度！”连长站在坑边一脸嫌弃。

市政府大楼前排布着一道一道的沙包，南朝鲜人躲在后面拼命射击。几门小型山炮被平着摆放，正朝着开阔的广场上肆意开火。远处的公园里，南军炮阵地那些较大口径的榴弹炮也在对这边喷射。

“妈的，打到南伪师部啥的吗，火力这么猛！”遥南趴在一个稍稍褪去热量的弹坑里，“广场上没有任何掩护，推进太慢了！”

“营长，三连到了。”

“到了？”他看向后方赶来的士兵们，只见三连连长一下就滑进坑里，向他报到。

“你们的迫击炮排留下，就地构筑炮阵地，掩护正面攻击的一连二连，其他三个排从右侧穿插过去，打掉后面的那些炮！不然坦克相当危险！”

“是！”

T-34坦克缓缓碾过残垣断壁，冒着密集的弹幕开入广场，朝市政大楼驶去。北朝鲜兵紧随其后，交替掩护前进。后方的迫击炮一齐开火，刹那间，阵地上掀起一排爆炸，大楼的玻璃纷纷被震碎，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冷冰冰的机枪上。

对方山炮也随之还击，炮弹打在装甲上爆开，却没有伤到坦克分毫。但冲击波还是掀翻了三个在坦克后的人民军士兵，一个人的脑袋暴露出去，立刻被穿了个洞。

望南的脚板踩在碎石破瓦上快步跑着，从右侧绕开，接连穿过两条巷子。这时，前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隔着墙能听出他们沿着公路望广场方向跑。等人过去，他探头出去看，几部吉普车正停在路边，一些人慌乱地来回进出大楼后门，把类似文件的东西搬上车。

“你们傻愣在那干什么？事情紧急，赶紧走啊！”

连长已经和一排跑远，回头查看情况，发现二三排都没跟上去，然后就看见望南还在原地，二排的人凑在他旁边。

又有数个军官模样的人匆忙地走出来，离得很近，望南看出他们军装上有不同于普通士兵的军衔。

“二排，给我打！”

他一马当先，拿着枪就冲出去对着车上狂扫一通，一个司机当场被打死。二排的人跟着他一块儿冲了出去。

“混账！谁让他擅自行动的！”连长气得头发都绷直起来，三排也跟着加入战斗，他只能带着一排继续执行摧毁榴弹炮的任务。“等着瞧，奶奶的，看我怎么处置你！”

“先打司机！先打司机！”

“冲上去！把手榴弹招呼上！”

前头车的司机被爆了头，副驾驶把死尸踹了下去，坐到驾驶位上刚想倒车，人民军已经杀到跟前，把他和车上的军官也打成筛子。其他车的人见状不妙，弃车逃跑，手榴弹已经落进车内，嘭地炸开，吉普车纷纷燃起大火，被震出来的尸体横陈在路上。

“检查有没有活口！”望南走到死尸旁边踹了两脚，“三排长，你先去支援连长和一排，我带二排杀进去！”

“老兄，别让子弹挨着你咯！你要出了事，我们谁都没法跟营长交代。”

“你这家伙，别提我哥！滚！”

望南拽开后门，刚走进去，一个躲在门边的南朝鲜兵把他一把拍倒在地。那人拿起枪对准望南，就要扣下扳机时，“啪”一声枪响，那个兵倒在地上，鲜血喷了望南一脸。

“第二次了。”老李不快地说，“不注意观察四周，等着丢小命吧。你擅自行动，等下挨罚别拉上整个排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