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从王府带了屠苏酒,周生辰让伙夫准备了时宜最喜欢吃的膳食,谢云则亲自去宰了几只肥羊,晚上众将士们围坐在一起,为时宜庆生。
周生辰与众将士举杯同饮“这一杯屠苏,敬我们远来之客,广陵王”
刘子行站起身,举杯“谢皇叔”
周生辰接着又倒了杯酒道“这一杯,敬在平乱之中,先我们一步逝去的将士们”,众人跟随周生辰把酒倒在了地面。
随后,周生辰再倒了一杯“贺新岁,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众人亦跟随同贺。
最后,周生辰倒满一杯屠苏,转首望向坐在侧边的时宜“最后,今日是十一的生辰,希望她在这里可以日日欢喜。十一,又长大了一岁”
众将士和师兄师姐们齐声祝贺,时宜满眼笑意地看向周生辰“谢师父”
刘子行看着周生辰和时宜两人眼神交汇的默契,心中难受,再加上身子本来就弱不经风,于是就先行回帐内歇息了。
宴会上,众将士和师兄师姐们都一一向时宜道贺,就连大师姐和漼风都从寿阳赶回了军营。
时宜想起,大师姐就是在今日军营中对周生辰道出,百姓们对小南辰王美人骨的称颂,结果被刘子行的内侍听了进去。
于是,在宏晓誉欲开口时,时宜伸手拉住了她,宏晓誉侧眸疑惑地望向身旁的时宜。
时宜低声在宏晓誉耳边道“师姐,今日军中有外人在,当心说话”
宏晓誉不解问“军中怎么会有外人在?”
时宜叹了口气,回答“是广陵王来了,他就在此处”
宏晓誉手掌轻轻拍了拍时宜的手背,随后笑着站起身“今日是小师妹的生辰,师姐我想问一句一直以来的疑惑,不知可否”
时宜虽然疑惑宏晓誉要问的,但也笑着站起身来说“师姐请说”
宏晓誉看了眼周生辰,然后又望向时宜“从师妹初入南辰王府不久,就常帮我寻回丢失的物件,就连小斯和侍卫找不到的,她都能找到,这是为何?”
时宜愣是没料到宏晓誉要说的是这些,其实是因为宏晓誉丢的东西都和上一世一摸一样,所以时宜自然知道要在那里寻回。
未等时宜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周天行随后也站起来道“对,我记得有好几次,我在王府练武,拉伤了筋骨,未曾跟任何人说,但师妹都很及时地给我送来伤药”
凤俏激动地站起来“有一次我正要出门采买,十一突然跑到王府门口拦着我,叮嘱我,若在路上遇到一对男女吵架,千万别去逞英雄,结果在路上我还真的遇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人家只是在打情骂俏,还好我没上去抱不平,不然就丢死人了……”
凤俏这一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时宜正欲开口解释,身边的大师姐却又道“我发现了啊,师父也有过这样的未卜先知,早些年南征时,一次叛军的突袭,要不是师父事先准备好了要绕路,王军的折损就严重了”
谢云闻言,点了点头接“还有一次,遣散战争中城池的流民时,师父也曾在一个倒塌的房屋底下找到了个还活着的孩子,当时众人皆惊呼神奇”
周天行看向周生辰“师父的先知可不止如此,若要说,便是到明日的日上三更都说不完”
宏晓誉见自己目的达成,满意一笑“如此看来,师妹这一身的预知能力是师承师父了……”
周生辰听着宏晓誉等人说的种种,眸中略带惊讶地望向时宜,此时的时宜看起来也有点错愕侧首,刚好对上了周生辰的眼睛。
因今日是时宜的生辰,周生辰难得让所有的将士们不用顾及宵禁,此时众人还在高谈畅饮,时宜 环视了四周却未见周生辰踪迹。
安静思索了片刻,时宜抬步往伙房走去,果然看见周生辰独自一人在内生火取暖。
被周生辰发现以后,时宜垂眸走近,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周生辰侧眸凝视“怎么了?有心事?”
时宜缓缓抬眸,眼中似有道不出的千言万语“师父,广陵王他……弟子没能拦住,请师父责罚”
原想借此机会提醒周生辰,千万别同刘子行有过多的接触,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最终却还是没想好如何措词,转而放弃了。
周生辰一眼就看出来时宜并没有说实话,也不打算揭穿,顺着她的话说“他是王,你是臣子之女,如何拦?”
时宜隐约觉得,或许周生辰也不太喜跟刘子行见面,所以才会避开他,来到军营。
周生辰见时宜未做回应,以为她还在为刘子行来军营的事耿耿于怀,温润地笑了笑“十一,你能来军营和大家一起过生辰,我们都很高兴”
时宜听着和上一世一样的话,内心还是欣喜不已,抬起被冻得有点红的小脸,一抹灿笑浮现。
周生辰看着此刻的时宜,心中升起某种不明的情绪,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了点点涟漪。这样的情绪,从时宜拜师那日起,便油然而生,而且日积月累下更显频繁。
这样的陌生情绪让周生辰无所适从,极力地克制着,面上佯装着若无其事。
两人谈话间,周生辰同时宜喝了几杯花椒酒,寓意着辞旧迎新,最后时宜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
周生辰把时宜抱回自己帅帐内的床榻,正要离开之际,时宜的小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披风,低声喃喃自语。
“师父,广陵王并非……并非十一的良人,你不要……不要答应陛下放任军师留下……不要丢下十一……”
周生辰听着时宜无理头的醉话,原本平和的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在听见最后几个字时,心头突然一阵绞痛。
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最终又什么也抓不住。轻呼了一口气,周生辰帮时宜把被褥盖好,转身走出了帅帐。
坐在篝火前,周生辰一直思索着时宜刚才说的话,广陵王刘子行,时宜名义上的未婚夫,今日一见,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沉,利用时宜的生辰为借口,进入军营。
这个太子究竟有什么目的,明日应该就会知晓了。只是……时宜的性子,还真的不合适待在宫中,那充满勾心斗角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