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戏天已经黑了大半,不知道是不是沈聿年的错觉,她觉着看戏的时候总是能和那连姑娘对上视线。奈何花桑一直扯着她聊天,她也没来得及多想。
回去的路上,金泰亨看她心不在焉的,轻声询问了解一二,便到了沈家老宅。
看她昏昏欲睡又努力控制的小模样着实挠心。金泰亨下车后帮她打开另一扇门。
金泰亨“别想了,下车吧。”
察觉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奇怪,沈聿年应了声,搭上金泰亨伸向前来的手,下了车。
金泰亨看她这般自然搭手的行为,对她笑着打趣。
金泰亨“富家小姐当的习惯,这么自然让我服侍下车?”
金泰亨说罢,沈聿年的脸又预染红几分。忙是低头超前走,根本来不及顾金泰亨还拿着那么多东西,都是被自己的习惯臊的。
老宅还是灯火通明,沈聿年刚打开门,又退回去找抱着东西的金泰亨,叮嘱着。
沈聿年“泰亨,万不能让我爹看见你,若是他看出什么我便是有千万张嘴也不好圆。”
沈家虽说是京城的大户,但沈老爷子有些背地里的暗沟渠道都得靠着田家协助,他自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这条人际关系上出了差错。
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田家的态度他可难以琢磨。因此,除了田柾国外,他很少让沈聿年和同龄男子又什么交集,甚至出国也是找的鲜少的女校。
金泰亨听她这么说,自是猜到了一二分。况且沈家那老爷子精通算计,人际也广,自己记忆里那个臃肿,面露匪气的糟老头献媚的样子还在脑海中,自然不可能不认识自己。
但见不得会赶走自己,若是知道他心悦沈家小姐,他恨不得把她二嫁才是。
金泰亨“自然听你的,我晚些进去。”
想着不让沈聿年为难,他将东西递予下人,慢步走去偏房。回头看沈聿年时眼神里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倒是点点星光,称得他俊俏极了。
鬼使神差她叫住了他。
“泰亨……”
“嗯?”
“你生得真好看。”
回应的是隐匿黑暗的轻笑。
告别金泰亨,沈聿年心虚的打开了大门。果不其然就看见坐在正堂的沈老爷子。
沈申健“聿年啊,你怎么才回来。”
沈聿年规规矩矩的站到沈申健面前,几年国外的教学不仅让她有所学识,更让她和她的父亲产生了一层隔膜。
沈聿年“今儿是那戏馆连姑娘最后一场,女儿在外几年,许久未听过她的戏了。今去了,遇见了花姐姐一家,玩的晚了些。”
见她规矩模样,沈申健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早就知道在官场察言观色的她能看不来沈聿年对他的疏离吗。
沈申健“聿年啊,爹不是怪你。虽说这京城人能客气称呼我一声沈老爷子,称你句沈小姐,但总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忌不可乱来。”
说罢又咳嗽了两声。旁边服侍的年轻丫头连忙递上帕子,他接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在那纤纤玉手上磨蹭两下。
沈申健“还有你说的那位连姑娘,以后也会搬到这来,专为我们宅上唱戏。不必多顾念。”
世传这戏子高傲的很,怎会莫名答应沈申健的要求。况且沈申健在外也花名遍地,她难道不知沈申健的歪心思吗。
脑海中回想起一个时辰前与连姑娘的来回对视。她知道是自己,想多看两眼为在沈家铺路?
不是她菲薄沈申健,京城比他条件好的想包连姑娘的也大有人在。怎么她就同意了沈申健呢。
沈申健看着发呆的沈聿年也懒得再演什么慈父,拜了拜手让身旁的年轻丫鬟扶他进屋。
他听下人说了,早上田少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说不准是不是沈聿年惹的。结果她自己又出去那么久才回来。
有的时候太放纵也是问题。
等沈聿年回到房间,就看见坐在她床上的裴时钺在抠手指。
听见动静连忙拽过刚进来的她。
裴时钺“啊啊啊啊表妹啊啊啊。”
沈聿年知道若不是有什么事求自己,裴时钺一般不叫自己表妹的。她有些好奇了,这次是什么让她这个活在失恋阴霾下两年的表姐再一次产生了兴趣。
裴时钺“前两日姨夫不是选花旦选中了连姑娘吗!明日便准备设宴招待写名门,你知道我在宴请名单里看见谁了吗!”
看她这激动的反应,其实不难猜是谁。
沈聿年“边伯贤?”
三个字一出,她又是一脸娇羞,拍了一下沈家聿年的肩。
裴时钺“对啊对啊!我的机会又来了。”
沈聿年不知道既然裴时钺这么喜欢边伯贤,两年前为什么要分开。但是看她正在兴头也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点头附和着。
裴时钺“不光是边伯贤,田柾国也会来!你不开心吗。”
说沈聿年不开心是假的,可是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金泰亨的面庞。
想到他今天早上落寂的模样,她竟然有些犹豫。
沈聿年“我与柾国平日常见,没什么好开心的。”
带着莫名的情绪,沈聿年和裴时钺睡着一张床上,脑中不约而同的想着明日宴。
混沌的一夜过去。
金泰亨按照听了昨夜的风声,今日未曾出现。沈聿年负责将他的一日三餐送到房间。
宅前的道路停满了铁皮洋车,五颜六色。
一声不耐烦的鸣笛,从楼下传来。
边伯贤“沈家没有停车的地方吗,都堵在这门前!”
下人们听到后,忙把堵在街道上的车挪了别地。
在楼上的沈聿年都听见了边伯贤的声音,裴时钺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走到了正门口等着边伯贤进门。
接着边伯贤,带他走着, 却不想边伯贤见她的第一句就是讽刺。
边伯贤“沈家什么时候寒酸到需要表小姐接客了,下人干什么。”
自己考虑不周,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裴时钺瞪着边伯贤,一副被戏弄的样子。
裴时钺“凭什么劈头盖脸数落我。”
裴时钺“我想接你管沈家寒酸不寒酸什么事,你就不念旧情吗?”
边伯贤被这么一吼也有些奇怪,自己分明是怕沈家欺负她一个旁支,可询问安慰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成了阴阳怪气。
他也想和她好好叙叙,可今日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