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能去侍弄我的花了。我伏在窗边的案前赶稿。
天气很好,日薄西山,风也带了些许凉意,驱散了点炎热的暑气。我敞开了窗户。
“小马,”对门张爷爷摇得大蒲扇哗哗作响:“今儿这么早啊。”
“诶”他应声,将车停在了不远处。他并没有把报立即塞进信箱,确实走近了。
他走的不紧不慢,好像每一步都经过了漫长的再三思考,好像每一步都准确无误地踩在我的心上。
他在距离我窗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我用余光注意到他摘下了那顶帽檐较低的圆顶帽,捏在手心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未言语,似乎在等我注意。
我不慌不忙地画上一个句号,放下手中的钢笔,合上笔盖,抬头。看见他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动作,我故作惊讶地开口:“今天又有信了吗?”
说罢,向前探了探身子。他果不其然迈步至我的窗口站定,一边浅浅笑着一边把一封薄薄的信放在我的窗台。我本以为他会递到我手上,于是下意识去接,没成料到他另有打算。情理之中的,指尖相碰,我尴尬地收回手,后去看他的表情:他低着头,眼睛深埋在刘海下。窗檐的阴影打在他脸上,我一无所获。
他的手指很凉,我意识到。
“你的信总来得频繁。”他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绞着手指,歪头等他下一步动作。
他很小心地在外衣口袋摸出一朵线织玫瑰,放在手心上。玫瑰是深红的,只有花,没有叶,线弯弯绕绕地勾勒出花形,是姑娘家见到都会爱不释手的物件。
我从侧面注意到,它是个发夹。
他看着我,眼里似有片无边无际的海。明明笑着,却差点要把我吞没。
“我来时看到有个婆婆在摆卖,觉得很配你,就买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好像在等我的反应。
我没接受,也没拒绝,只是问了他一个简单不过,但看似于此毫无关联的问题:
“你成家了吗?”
他愣了两秒,笑得更灿烂了:“没有成家。”
“那可有心上人?”我追问。
他没回答,只是保持着适才的笑看着我,不确定是否是幻觉,我感觉到他眨了眨眼。
他既不言,我不好再问。且当他没有好了——
或许是又害羞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