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盛夏,贺儿来找宋亚轩,他说他要走了,去村外面,山的那边有城市,他要去那里读高中。
车票买在明天。
贺儿执意自己去镇上的火车站,他父母想得开,年轻人嘛,就该自己去闯,独立要从现在开始。
贺儿走出家门的时候,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儿子离开。“唉,长大喽。”
路过宋亚轩家门口的时候,宋亚轩推着自行车在等他。
天刚蒙蒙亮,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不舍,奔向远方的未来。
东边浮出朝霞的时候,贺儿叫后座的宋亚轩:“快到咯,醒醒盹。”
宋亚轩嗯了一声,贺儿骑得很快,他以为从村里到火车站要好久,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快,就到分别的地方了。
贺儿停了车,宋亚轩把放在腿上抱了一路的行李给他:“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打电话。”
宋伯昨天听宋亚轩说贺儿要去城里读书,踩着夕阳的尾巴和贺父去镇子上合资买了几部小灵通,他们说,以后想家就打电话。即使看不到,乡音听起来也是亲切的。
“几点的车?”宋亚轩问。
“五点半。”还有十五分钟。
宋亚轩示意贺儿转身,说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一轮金亮的日头从青黑色的山峦后面露出来,肆意播撒着大片红芒,把光洒在每个人脸上。
宋亚轩曾经在某本书里看过一句话,说每个充满力量和希望的少年,都是发着光的。
火车呜呜地要开了。贺儿找到了座位,放好行李,打开车窗,宋亚轩在月台看着他。
车开了,很快,他家乡的月台,不到一分钟就能开过去了。
“亚轩儿!”他和宋亚轩挥手,送行的人大多喊着名字,跑着追火车。
宋亚轩没有跑——他骑着自行车追。
“贺儿!”自行车灵巧地在人海里穿梭,“我们都很想你!你在那边不开心一定要和家里说!”
“知道了!你小心点!”贺儿喊,人海很吵,宋亚轩听不见。
宋亚轩骑车追到月台的护栏跟前,然后没有路了,火车的半截车尾驶离了月台。
“贺儿!贺峻霖!”宋亚轩喊,喊得嗓子发疼。贺儿听见了,远远地朝月台挥手:“亚轩儿!我也想你们!”
然后火车在轨道上越来越远,远到只剩小小的一点,驶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
火车往成都开,傍晚的时候才到。
下了火车再坐公交,倒了几趟车,去学校。
“高一7班贺峻霖?”
“对。”
“住宿还是走读?”
“住宿。”
“这是房门钥匙,今天晚上就能入住,咱们下周一开学。”
“好,谢谢。”
宿舍是四人间,但是他来报到晚,幸运地独占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寝室。
一番安顿下来,太阳早就落了山。
他先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出校门买了碗抄手。
宋亚轩下午给他发短信,路上顺利吗,那边好不好,晚上有地方住吗,哪天上课……他一边吃,一边按键打字回复,我很好,晚上住校,下周上课……
回到寝室后,他又把开学要学的课过了一遍,又看了眼小灵通,宋亚轩还没回复,他没有熬夜的习惯,把小灵通按熄了屏然后睡觉。
他睡着后不久,小灵通的屏幕亮起来,宋亚轩说在帮父亲忙,很晚才忙完,父亲想开家小卖部。
贺峻霖乐得自在地住了两天单人寝室,周一他从教室回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床旁放了个陌生的行李箱。
过了一会箱子的主人来了。
“你好,我叫严浩翔。”那人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贺峻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