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一枚小小的浮漂沉入水中,又很快浮出水面,激起一层层的涟漪。
和煦的阳光洒在湖面上,微风习习吹来,水面波光荡漾。
巢湖的水面上随意飘着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无人掌舵,这只小舟就在湖面随波逐流,任凭它去往何处。
刘昂盘腿坐在船头,手中抓着一杆鱼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刚刚抛下去的浮漂。
浮漂猛的一动,接着鱼漂带着鱼线往下一沉。
“元頫,这鱼不小啊。”
船尾的火炉冒着淡淡清烟,一名中年人摇着蒲扇,气定神闲的催着炭火,炉上的药锅嘴里吐着阵阵水汽,中年人余光恰好瞥到了大鱼上钩,便出声提醒道。
“啪。”
刘昂手中的鱼竿一弯,鱼线霎时断成两段,水里的大鱼自然是带着下半截道鱼线溜回水中去也。
刘昂见鱼脱钩,拎着鱼竿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向那个中年人:“元化以为钓鱼之乐是‘钓’呢?还是‘得’呢?”
船尾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世名医华佗。
华佗端着汤药从船尾走来:“我看钓鱼之乐无外乎一个‘钓’字,至于‘得’嘛,乃是锦上添花的快乐。”
刘昂笑呵呵的接过汤药,一仰头,一饮而尽道:“却是如此,若是单以‘得’为乐,去市上买尾鱼便是,何必至此处钓鱼呢?”
华佗笑道:“我看元頫这钓的不是鱼。”
刘昂笑着问道:“钓的不是鱼,那是什么?”
华佗道:“我虽专精医术,但也读过经史,元頫钓的乃是天下。”
刘昂呵呵一笑,随即脸上表情归于平静,问道:“元华,我最多还有几年寿命?”
华佗道:“此疾病入肌里,且无可根治,数年以来皆是靠药石吊命,一旦病入骨髓,便是神仙亦难救命。近来我看药石对此疾也难以起效,最多三年,此疾便会入骨髓。”
“也就是说,我至多还有三年吗?”
刘昂听闻自己只剩三年,不由得一阵苦笑:“既然只剩三年,何苦去招惹世上血雨腥风?”
刘昂说完这句话,船上陷入了可怕的沉默,毕竟这个话题不管是对谁来说都太过沉重了。
“话虽如此,不过你心里还是希望得到明主赏识的吧?”华佗沉默了一会,试探性的问道。
刘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谁知道呢?”
扑啦啦啦……
青葱的银屏山下,惊起一滩白鹭。
刘昂抬起头看了看那一抹白,道:“看来我可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过这几年了。”
恰在此时,劲风袭来,一道飒爽的身影蹬萍渡水,踏浪而行,几乎转眼间便来到小舟附近。
身着浅蓝衣衫的少年一个飞身上船,跪在刘昂身后,俯首道:“主公,有三人前来拜访,您看是否要我出手驱赶?”
刘昂摆摆手道:“不必了,这必是孙伯符想要请我出山,让我先晾他一会。”
“重楼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啊,武艺在南方也是独一档了。”华佗见了少年,笑道。
他自然是知晓这个少年的来历,甚至重楼这个名字也是他所取的。
重楼略带羞涩的挠了挠头:“华伯,就别拿小侄开玩笑了,小侄和古时那些侠客还差着远呢,更别提小侄的师父了。”
“现在行走江湖的侠客都不入你眼了,夸你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刘昂笑道,三人闻言哈哈大笑。
又呆了半晌,刘昂见天色不早,道:“好了,重楼,走吧,我们去会一会这个孙伯符。”
重楼“嗯”了一声,抄起竹篙,在水下一点,小船飞快的向岸边驶去。
“味辛、苦、微辣,性微寒……主治一切无名肿毒。”——《滇南本草》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