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上壶茶,上盘果盘!”本·欧斯操着一口张宛闻所未闻的京腔在那吆喝,老板在柜台后沏了一壶浓茶,端着一小盘零嘴跨过在柜台口歇息的人绕过依旧在大发酒疯的酒鬼走向张宛他们所落座的位置。“二位慢用。”老板放下盘壶帮张宛和本·欧斯倒了两杯茶水。本·欧斯从香袋下藏着的钱袋里掏出一把铜板,排出五文放在桌子上——茶三文,果品两文——推向站在桌边的端着托盘的老板。老板收下四文铜钱将一枚铜钱退了回来。“客官,那个喝酒的客人喧闹叨扰到您了。”本·欧斯点头示意知道了,伸手将铜板放回钱袋中,端起陶杯泯了口泛着泡沫的深棕色茶水,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知道你有不少想问的。”本·欧斯说这个的时候那个巴掌印还很碍眼地赤裸裸摆在那。
“你这套行装是真的吗?”张宛看着面前穿着合适体面的本·欧斯,心里一直迈不过皮带那道坎。
“是真的,也是假的。你进入别人的回忆中时身上的着装就是按照你意识的最后时刻所看见的衣服规定的。当然,如果出现特殊情况那着装也会出现一些问题。”张宛拿了颗零嘴扔进嘴里,是米果,充实的谷物香味萦绕舌尖,焦香味之浓绝不是现代的膨化食品能比的。
“那钱呢?就刚刚你付的那些铜板。”
“那是我意识的映射。当然,这种能力你是绝对做不到的,它取决于你的意识强大程度以及对映射控制的把握,而且映射过多还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张宛又拿了一把米果,尽管本·欧斯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感觉都是两个意识相互刺激的结果,可张宛实在拒绝不了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到。
“什么后果?”张宛也泯了口浓茶,相当的苦但香得离谱。
“迷失。”隔壁的酒鬼又闹起来了,别哭别喊“芸蓉、芸蓉”。
“对了,这段回忆的时间是在唐朝吧?我看那些建筑风格和街道布置像是唐朝长安的样子,可唐朝不是有宵禁制度吗?怎么我看外面都还全是打着灯夜游的人呢?”酒馆外依旧是发光的人潮,似乎更多更亮了。
“夜游?现在可是白天。老板,现在什么时辰?”本·欧斯朝着柜台那边喊。
“回官人,巳时,快午时了。”老板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巳时……快11点了?那太阳——”张宛话都没说完本·欧斯就一把用手将张宛的头按在桌上,一边招呼着那边的酒鬼一边自己口齿不清地说:“你醉了!你倒了!兄弟,这女的不行,来陪弟兄喝一杯!”说完本·欧斯又按了按张宛的头示意她不要起来,又拉过那个酒鬼让他坐在他们这边喝酒。周边的人惊得下巴都掉了,谁能想到那么英俊潇洒的一个官人发起酒疯来那么野蛮。
老板:……喝茶喝醉的第一次见。
“别再说话了,休息下,待会儿还要干正事。你喜欢听故事吗?来听个故事吧。”本·欧斯轻抚张宛的发梢,把腰间的香袋解下放在张宛手中,转身过去和酒鬼交谈。张宛接过,很细腻的绸缎质感,贴近轻轻地嗅一下……
张宛:……您的这种高尚情趣是水果茶味的?张宛悄悄的打开了香袋:干柠檬片、干火龙果片、干西柚片、干猕猴片、百香果片……
“我也挺想的,挺会想的。我以为我博览群书吟诗作赋就能成家立业;喜爱的女子缫丝织布采桑养蚕就能安居乐业……”
“纯粹放他妈狗屁!”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酒鬼平复了下心情。
“芸蓉,她叫芸蓉。多美的名字呀是不是?她长得很美,人也温柔。家里务农不是大户也颇有资产。我家务商,父亲决意要培养我成为一个读书人,走上仕途。‘当官,是一个男人的浪漫’,我不知道‘浪漫’是何意也忘记了这究竟是谁说的,但也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于是我出去了,出去吟诗作赋博取官名。那天清晨我乘船出发,站在船头看着黑幕里的故乡,没有和她告别就走了。但我想她一定会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一年了,我什么都没做到。”
“两年了,该玩的地方我都玩过了。”
“三年了,我没钱了,我想她了。我又回到了故乡,还没有去拜访父母就径直往她家赶。一路上我都反复捏着要送她的礼物,是绸缎,长安的绸缎,最好的绸缎。我估摸着这些绸缎刚好够她做一身衣裳外加几条香巾,到时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就把她带回家在父母面前许婚。”酒鬼说话时眼睛有些迷离 ,他沉浸在对美好的想象中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