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苏家大院里安静下来,这里两三百人都就地睡觉。
“太霸道了吧!这么多人全撂倒了!这是什么药啊?”
“十里香!”小玉自豪的说道。
“十里香不是桃花味吗?”
“我改味了……事实上我经常改它的味道,几乎用一次改一次……”
小玉开始验血,童家姐妹和后天来把一个个苏家的人扛在她面前……
“就这个了!”小玉最后确定了一个和苏镇南长得极像的人,嗯,其实,他就是苏镇南的亲兄弟苏镇北本人。
“怎么取他的手和脚?整个扛回去吗?”
小玉嗖嗖的直接下刀 ,将那个人的四肢全部砍了下来,她的手术刀奇快风利,刀口整齐平滑,再在四肢的创口上涂了一层药膏,最后把它们分别裹了起来。
童青荷把苏镇北的四肢抱起来准备往外走。
“等等,”小玉笑道,“只是取这四肢,我叫你们三个人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还想……”
“你们忘了我万小玉的风格?当年黑风寨方家三兄弟的时候,我可没有留下一个铜板的!嘿嘿,你们姐妹两个力大无穷,每个人给我背三百斤银子回去没问题吧?”
“你这个狼啃的!死性不改!”童金莲笑着骂道。
找金库秘密对小玉来说并不难,跺跺脚,敲敲墙,听地板和墙壁的震动回声,她轻易就找到了苏镇北的金库秘密。
鲁班七巧锁也难不倒小玉,三下五除二,门开了,苏家把钱都换成了黄金存在了这里。五十两一锭的圆宝,足足有两百锭,共计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确实让人震撼。
“一万两黄金耶!我们童家寨跑一趟生意,一年也不过赚五千两银子,换成金了也不过五十两,要赚万两黄金起码得二十年哦!”童金莲感叹着。
“哪还得不吃不喝的存起来哦!”
“我们神箭山庄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下……小玉,咱们发财了是吧?”
“没出息!”小玉白了他一眼。
“开赌场、烟馆,一本万利,日进斗金,但都是害命伤财的祸害营生,这几年,苏家仗着有苏镇南哪个五品守备,在宽河、靖曲、高坪三县黑白通吃,大开赌场、烟馆,放高利贷,我们劫他这些金子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一万两及一千斤,黄金的体积其实并不大。几根麻袋就装下下了。
“们自己收拾背,能背多少是多少!我……只要这点票子就行了!”小玉把架子上的一叠票子揣进了自己衣兜里。
后天来收拾了四十五个金圆宝,试了试,又从口袋里捡了五块出来。
“两百斤是我的极限了!”后天来说道。
童金莲笑着把后天来丢出来的元宝放进了自己的那根口袋里。
……?后天来傻眼了,架上剩下的金子被童家姐妹一扫而空,算下来,她们平均一人背了四百斤。
“走啊?愣着干什么?”
看起来,她们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
“你们!……属骡子的?”后天来感到不可思议,
“后天来,知道你的武功为什么弱了吗?……童家开山剑的基本功就是背茶包,金莲十岁就能背两百斤了!你呀,就她十岁的水平!”
“我……我从小练的是臂力,她箭肯定没我射得好!”
“不见得哦!”
童青荷在前面说道,“我们家金莲小时候受小玉影响喜欢上了射箭,这几年一直练弓箭,百步尺靶,她十射十中,听说过你的成绩只有三十步哦!”
“这个……这个啊?……失敬哈?……”后天来尴尬得很。
小玉大笑。
走的时候,小玉放了一把火,把苏镇北丢进了柴堆上毁尸灭迹。
雷浪的手术连夜进行,尽管他已昏迷不醒,小玉还是对他用了十里香。
擦洗身体、涂药、清创……
小玉手法娴熟灵巧,两条手臂两条腿,四个手术,结束的时候天刚刚亮。
后天来这个时候从厨房里端来了早饭……一桶冰糖银耳粥。
四个碗,四个汤勺,四个人一人一碗,吃了又添。
“嗯!好喝!以前在家也喝过,但没这个味儿!”童金莲赞叹着,“来同福客栈这么久了,还第没见它们卖过这个冰糖银耳的……姐,他们也没说过有这个哈?”
“这是我借客栈的锅灶自己熬的!”后天来说道,“寅时我就出去买银耳和冰糖了,这银耳和冰糖不是一个铺子里买的,嗯,这选银耳得有讲究,上好的银耳和下等银耳你得区分出来,它们熬出来的粥口感是大不一样的……”
后天来淘淘不绝地讲着他的厨艺经。
“你怎么叽叽喳喳像个老太婆似的?会做饭有面子吗?你是个男人呢?”小玉嘲笑着。
“会做饭不好吗?”后天来笑道,“反正你又不会做饭,咱们这是刚好互补!”
“懒得理你!”小玉白了他一眼。
饭后,小玉让童金莲去医院把那个每天来帮忙打吊液护士回了,并附上百两银子表示感谢。
雷浪移植新肢的手术很成功,通血之后就慢慢变了颜色,由白变红,逐渐也有了体温。
中午的时候,雷浪就醒了,这一次他不再噬睡,叨叨的不停的和小玉、童青荷说话。
小玉还是每天三次的对雷浪施扎银针,配合药物,以加速消融他体内的淤血。
三天后,雷浪的四肢有了知觉,四天后可以动指头了,小玉拆了纱布查看缝合伤口,宣布这次移植手术完美成功。童青荷激动得哭了一场。
当然,雷浪离完全康复的时间还早,但现在最主要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童青荷一个人照顾他也应付得来了,关天星和云仙儿的安危还在心上,她等不了雷浪的彻底康复,她决定先走了。
小玉留下了一些药给雷浪,让他继续养伤,新的四肢关节没开韧带筋健,这是留给他练缩骨功的。
童家已经送信长沙四海镖局的关全,按理,现在人也已行动十多天了,找到云仙儿和关天星没有?他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如果知道了雷浪因伤陷在高坪回不了家,李玉娇怎么不来接他?……小玉心急如焚地往临江赶路。
从高坪县到青榆县走官道还有一千多里,离开官道走山路只有六百多里,于是,出了高坪县,从黑风山山区分道,斜插着又向烟曲镇方向走。
黑风山下,一个月的时间了,那片被炸雷轰下的崖体已被人修整清理,地上也再也找不到打斗的痕迹。
童金莲带着小玉和后天来来到西侧山脚,这是关天星被挟持、云仙儿追着他们远去的地方,那也是通往烟曲镇的方向,三个人顺着这条路一路向西。
一个月了,烟曲镇的废墟已经清理干净,新的街房正在修建,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大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街头,林子边上的叶记饭馆是一个简易的蓬子,里面有五张桌子。生意不是太好,现在只有三五个客人。门口有一个干草垫子,垫子上是一个蓬头垢面乞丐,他此时正眯着眼睛睡觉,而他的面前有一个破了碗,碗里有几文铜线。
小玉三个人在棚子外的林子里栓好马,然后走进了棚子。
“三位客官,吃点什么?”
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
“店家,我也是厨子……我们三个人的菜我自己来,借你锅灶和食材……放心,钱不会少你的……”
“炒饭吧,这个快,我们赶时间!”小玉对后天来说道。
“炒饭?好啊!天来哥会做新疆的抓饭吗?那个香得很!”
“就多一块羊肉而已!没问题!你吃多少?”
“三斤!”
……?三斤?店里其它人都惊讶了,因为这个小姑娘的饭量太大了,她一个人已顶普通人三个了!
后天来已见怪不怪了,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他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力气大的人,饭量就大!
后天来直接去了后厨,不一会儿,后天来端出来三碗饭,三碗饭又不一样,童金莲和小玉的其实都算是盆了,她们的饭量差不多,都是三四斤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端的是一个大碗。
“天来哥,你偏心,怎么小玉的饭和我的看上去不一样?”
“你拿勺舀点小玉碗里的来尝尝?”
童金莲舀了一点小玉的饭放进了自己嘴里。
“啊……妈呀……好辣……”
童金莲大叫着,四处找水喝,她把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咚喝光了。后天来和小玉都在哈哈大笑。
门口的乞丐听到童金莲的叫声突然睁开了眼睛,“莲儿?莲儿……”他叫喊着,拖着两条腿爬了进来。
“莲儿……”乞丐爬到童金莲面前哭着。
“三叔?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腿怎么了?”童惊莲显然吃惊不小。
“你爹派我去长沙给四海镖局送信的,为了走近路走了这条道,在十里外的落魂坡摔马了!那马摔死了,我也摔断了双腿,盘缠也摔下面找不到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的地方,我断了腿,也没钱治病,没有钱,哪也去不了,在这镇上都做了一二十天的乞丐了……”
“你是童寨主派去长沙送信的?”小玉问了一句。
“对啊,关少爷和云儿格格被窦雪峰抓去的事还有雷大侠重伤的事都必须让关大爷知道,我们童家寨对窦雪峰的去向一无所知,本打算找到关镖头之后,再和他一起去就云二小姐的……哎!消息没送回去,耽搁啦!……”
“计划得改了!”小玉说道,“金莲,你留下来照顾你三叔,天来还是去三湾我们家里送信,嗯,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别让家里长辈们知道,免得他们担心,你直接去五泉集,去闪帮总部,我马上写一封你带去,如果倪邱都不知道糖果的去处,其它人也没办法了!……我们三个就在这里分开了!”
“你去哪里?”童金莲和后天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直接去叙府看看,如果那窦雪峰加入了那什么教的,那危险的不仅仅是关天星和云仙儿两个人!叙府杜家可能也危险得很!”
“我把我三叔送到我姐那里去,这里去高坪反正不远,也就半天的路,然后我来追你?”
“我送完信后也来吧?”后天来也说道。
“你最好找到糖果,窦雪峰指名找她的!嗯,我想,指使窦雪峰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当年乔家的人,野狼谷大考,生死轩可能想卷土重来,但他们新的集训地可能不会再在野狼谷,如果叙府已经也没有窦雪峰,我可能去河边县或者成都,都不准,你可能也就无法和我汇合!……嗯,看着办吧!”
于是,吃过饭后,兵分三路,童金莲带着童家三寨主童万力还回高坪县,后天来北上回临江镇,小玉继续直线西行。
“吱……吱吱吱……”还没走出烟曲镇,小玉的胸口传来雏鸟的叫声。
“小乌鸦?!”小玉大喜,急忙把胸前的吊坠盒子打开,乌鸦蛋已经破壳裂缝,小玉把它放在手心,看着那条缝里有一个小小的嫩黄鸟喙,它在一点点啄着蛋壳,不一会儿,裂缝睁大,“小乌鸦”伸出了整个脑袋……小玉突然哭笑不得,“狗东西的小黑!你拿个鹞子蛋来胡弄我?”
小鹞子还是可爱得很,刚出壳就伸直了脑袋,张着大嘴巴要吃的。
小玉买了点新鲜肉来喂它,想着以后还要带回三湾的,小玉试着每天都给它喂微量的百鸟朝凤,以期锻炼出它对迷药的抗力。然后,去了烟曲镇的铁匠铺,借用了铁匠的工具,叮叮当当地做了一个双拳大的椭圆状盒子,里面絮上些棉花和鸡毛,再把小鹞子放了进去。最后把盒子揣进了背包。
几天过后,从云南的筠连过江进入四川,在顺江西行往叙府走。
离府城近了,大路上的人也多了。
一个貌美迷人的年轻妇人背着一个婴儿在行人当中行走。她背上的婴儿在哇哇的哭着,她一边走路,一边颠着肩,哦哦地哄着。
“哎呀,牧儿姐,我脚底板好痛!我们歇一会儿嘛?”
想是走累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在撒赖。
“再坚持一下,只有十几里地就到叙府城了!出了城西就到家了!”妇人头也不回。
“还有十几里呀?要命哦!”少年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他和妇人的距离渐渐拉远,然后又突然加速赶上去。
“哎,这位小嫂子,你孩子哭得厉害,是不是饿了?你还是喂一下吧?”有人好心劝着。
“没办法的,”妇人说道,“他这是泔积,刚刚掐了痧的。”
“牧儿?”小玉这才向妇人仔细看去,这是牧儿?小玉艰难地将一个轻年少妇和昔日的小女孩重合着。
“放下来,你这孩子好像不是泔积,让我给他好好看看?”小玉说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妹子,你是大夫?”牧儿大喜过望,她半蹲下身体,动手解着背孩子的背袋,小玉急忙伸出双手去帮她。
“泔积是慢性病,脸色发黄,舌苔也黄,你儿子……”小玉一面仔细地检查着婴儿,“这是什么?”小玉从婴儿的肚兜里掏出来一个黄布包。
“这是他奶奶去庙里为他求的避邪符!”
“这符是朱沙和着雄黄写的,雄黄有刺激性,婴儿皮嫩,再遇到皮肤过敏一点的就会痒或者起疹子,你儿子不是泔积,是贴着这符的皮肤痒!……”
“这不可能啊!”牧儿说道,“我们村好多小孩子都有这个符的!”
“每个人体质、皮肤都不一样,还有,你非要戴个平安符什么的,干什么非要贴着肉啊?放在他肚兜外面也行啊……”
小玉解开婴儿的衣服,指着他的肚子给牧儿看,“你看?有疹子了吧?这个地方就在他胃的外面,也影响他的消化,造成消化不良,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也给他吃了健脾散一类的药了吧?但也不见效果对吧?”
“哎呀,你真神了!”牧儿惊讶地说道,“吃了两副药了,都没有什么作用,心想着泔积也不是什么大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哭的时候掐掐痧也就算了。”
“可别掐痧了,你这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皮肤太嫩,容易伤到他的。”
小玉从她的小药箱里拿出来一点万精油给孩子出疹子的地方涂抹了一下,然后把孩子衣服穿好还给了牧儿,这时候,孩子也不哭闹了,小玉给他做了一个鬼脸逗他,他格格格地笑得欢得很。
“谢谢,大妹子!这诊金,您得一定要收下。”
牧儿拿出来一两碎银递给小玉。
“诊金我不要,”小玉推辞着,“我觉得穆婶儿的酸辣鱼做得好吃,请我去你们家吃顿饭?”
“你……你谁啊?”牧儿惊讶地问小玉,眼睛仔细地在小玉脸上打量着。
“嗯!你比我还小六个月哦?叫我大妹子可不行!你得叫我姐知道不?”
“……?”牧儿还是一脸懵。
小玉哈哈笑,“牧儿牧儿,你好可爱哦!你比你儿子都可爱!哈哈……”
“姐?你……哪一个啊?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妹夫,”小玉把马缰绳递给少年,“走累了吧?马给你骑?”
“谢谢姐!”
少年大喜,当即翻身上马。
牧儿看着小玉一直冥思苦想着。
小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微微一笑,这才双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凑到嘴边,“咕咕阳……咕咕阳……”
“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
“你是?……啊……小玉!啊……”牧儿高兴得大叫着。
“你怎么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了?”
“女大十八变嘛!”小玉说道,“你不也变了?我刚开始也没认出来!”
“这段时间,叙府地界都在说你们三湾万家的事,在说你小龙女起死回生的事耶!说你这去年还在广西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小龙女耶!是我窦牧儿小时候的好姐妹,我可有面儿了!”
“你男人啊?”小玉指着少年问牧儿。
牧儿点头,“她妈中秋节生他的,他名字就就贾中秋……喂,中秋,这是我姐,叫姐?”
“姐好!”贾中秋在马上冲小玉点了一下头。
“太小了!才几岁啊?”
“不小啊,今年都十三岁了!我大他五岁而已!她娘比他爹大八岁呢!”
“去年结婚的吧?他去年才十二岁吧?哎哟!你可真是下得去手!”
“大惊小怪……我们前年成亲的,怎么啦?隔一年生孩子也很正常啊!”
小玉吃惊地问道:“前年?十一岁?小孩子一个,他知道怎么洞房吗?”
“这还要学啊?天生的……噗,”牧儿大笑出来,偷偷看了看左右不远处的行人,压着声音骂道:“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啊?”
“我妈有给我春宫图看的!”贾中秋在马背上插话。
“滚!偷听女人说话你害臊不?”牧儿对着贾中秋的马屁股打了一巴掌。那马驮着他跑了一段路。
“你干娘家常去吗?”小玉问。
“不常去了!小时候干娘倒是常叫我去他们家玩,彪哥也经常来我们江边玩,……过两天干爹三十五岁生日!咱们一起去?”
小玉摇头,“他们家很冷的!不想去!”
牧儿点了一下头,“五年时间,干爹又讨了三个姨太太,……哎呀,一个比一个厉害,看样子她们个个比原来马素梅还利害,干娘现在只有一个大房名头,彪哥和嫂子都走了,干娘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窦雪峰现在在哪里?还在杜家大院里吗?”
“雪峰哥哥?去年,彪哥带着雪瑶嫂子去西洋后他也就离开杜家大院了!……他自己在去杜家不久就在江那边云南地界买了一片荒山,大概三千亩地宽,有三百亩可以耕种……,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有人说是他在帮杜家做事的时候贪污了公款。雪峰哥哥说他们家在山西其实也是大户,天灾人祸家道中落,但痩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上还有点钱的,加上云南江边一带山高贫脊,人烟稀少,土地不值钱,所以他能买那么多。”
“小龙儿呢?没带走?”
“这个没有,彪哥和嫂子又不是去外面不回家了,他只是去念洋书的,洋人的书分小学、中学和大学,彪哥现在去念大学,嫂子不知道她念什么,总之念完书后他们还回来的!干娘现在也没事干,就在家看龙儿,奶妈子也不请一个,龙儿的什么事她自己亲力亲为的。”
“你们家和那个窦雪峰熟吗?他那个山庄去过吗?”
“以前常去,彪哥去留洋了以后,嫂子常来我们家找我陪她解闷,我们也去雪峰哥哥的山庄玩的……他在杜家大院做事,自己家里却请了管家和佃户的……他也是个地主!比前面落鹰村窦仕贵老爷家还富裕!嗯,他是窦仕贵老爷在福建的远房亲戚,落难了,听说家里人死光了,只剩兄妹二人了,他们先是投靠窦仕贵老爷家的,不是那年他们家差点活埋我干娘嘛?窦杜两家隔阂大了,贵老爷一家想修复窦杜两家关系,就极力保媒把雪瑶嫂子介绍给我哥了,雪峰哥哥也能干得很……”
“最近呢?最近有窦雪峰的什么消息吗?”
“最近?嗨!我一直在婆家,没有听说太多他的情况……我还是去年回的叙府,都四五个月没回娘家了!”
一个时辰后,她们进了叙府城,小玉在红福楼大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出了城也到家了,咱就此别过?今天天不早了!我天一早我去村里找你玩!”
“都到我的家门口了我还让你住客栈吗?走啊,去我家里!”
“什么呀?你忘了?这红福楼是我们家开的!现在江面上没有了我们家的楼船,这红福楼就是我的家!要不,你们留下来住一晚?我让掌柜伯全给们开上等房?”
牧儿摇头,“那算了,你明天来江边村我们家里玩?一言为定哈?”
红福楼是原伯琴名下的产业,七年前伯琴窦顺英结拜的时候就在这里举办了典礼,小玉自然是这里的少主人,但现在里面的掌柜、小二等肯定也不认识小玉现在的这张脸。没有总柜印信,小玉即便亮明身份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所以,她也没有亮明身份,只以普通客人的身份进了红福楼,红福楼是酒楼也是客栈,小玉要了一间临街上房。安顿好了马匹行李,再向客栈要了些生肉来喂鹞儿和玄蛛,最后,小玉决定去一趟窦雪峰的庄园。
很有可能又要杀人了,小玉立即又戴上帽子,换了一张脸皮,张飞眉、高颧骨……嗯,做一张软胶面皮不容易,小玉并没有将它毁掉。
时间已是傍晚,过江的人已经很是稀少,江对岸的渡船久久没有过来。岸边的村民说这条对面的那艘船可能还要渡人,其它的船这个时候已经停业了!
“船家……船家……”等不及的乘客扯开嗓子大喊着。
江面约五百步宽,对岸的人看上去只是一个小点。一般人根本看不清那里的情况,但小玉目力惊人,五百步,那是燧发来复枪的最远有效射程。小时候,她就能在这个距离用万飞的来复枪打死野狼。
远远看去,船上在往江里扔了两个东西!小玉看清了他们是在杀人抛尸……大白天的,胆子大哦!小玉心里自语了一句,再看了看对岸,很宽的犯围都没有人……难怪!
渡船还是过来了,因为逆风,它放下了帆布,两个人全力摇橹,行驶得也很慢,五百步宽的江面,它们足足摇了半刻钟。
这艘船小玉认得,七年前就是它在这里摆渡,只是现在换了开船的人。船尾掌舵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俊秀少年,船头控帆的是一个中年。
这艘渡船宽大,乘坐百人应该都没问题。
“船家,船我包了!小玉递过一两银子!”小玉一马当先,挡在了其实乘客的前面。
“这……客官,不合适!还有那么多人呢?”中年人不接小玉的银子。
“钱少了?”小玉再拿出来一两银子。以往,一个人十文钱的渡船费,这里二人,按人头渡船费船家也就只能挣两百文铜钱。二两银子,那是两千文了,如此大的收益,没有哪个生意人会拒绝的!
“不……不……我们开船是服务大众的……”包船的事情显然在他意料之外,他结巴着。
“朋友,我们有急事,你可不能包船啦?”
岸上的其它人急急地要往船上走。
小玉伸手拦下来,“我就喜欢一个人乘船,宽敞!有本事你也出高价?”
“我出十两银子!……你让开?”赵辅程怒气冲冲的样子。
“二十两!”小玉抬价。
“二十五两……”
“一百两!”小玉说着还拿出了银票。
“你……你疯子!”赵辅程气极败坏地骂着。不过,他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小玉大笑着走到船上,“船家,开船,就我一个人,别载其它人了!”
“各位爷,你们请上船,我们家开船的宗旨是服务大众!这位大爷的生意不做的!”中年船夫自顾把岸上的人迎上了渡船。
“猪啊?我的钱你不挣?”小玉声气地说道。
“这位大爷请息怒,我们家的渡船确实不外包的!嗯,我们只收十文钱,童叟无欺!”
后面上来的十八个人,他们个个拿着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具特色,其中一个小玉认识,他就是背着宽叶巨剑的童千斤。十八个人操着同样的口音聊天,原来都是山西人……一个多月了,在黑风山损失巨大的晋西商会终于集结起力量来复仇了!
小玉刚才看到的是船家在杀人抛尸,这肯定是黑船了,阻止他们上船是想一会自己一个人在船上把这两个人解决了,现在看来只好把计划缓缓了。
最后上来一个彝人,用扁担挑了一对箩筐,箩筐里是两个大油布包裹。
没有人了,中年船夫解开缆绳,张开了风帆。
因为顺风,船行很快,转眼已到江心。
“山西人,到江心了,小心风大浪急哦?”彝人对童千斤等人说道。
“阁下怎么知道我们是山西人?”童千斤警觉地问道。
“笨啊?口音!当我们是聋子?山西口音,近一尺宽的巨剑!阁下就是童家寨的童千斤吧?”
彝人说的是汉语,听起来和金沙江两岸的汉人一模一样。
“在下……”童千斤看上去有些犹豫,“在下正是!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山西人会游泳吗?”彝人满脸戏谑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山西人全部警觉起来。
彝人哈哈大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们晋地十八兵王全都到齐了!嘿嘿,从你们踏入川东的那一刻,我们就注意到你们了,金沙江水甜如蜜,想尽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喝点金沙江的水……”
说着话,彝人从扁担里扒出来一把五尺长的刀,嗖,长刀横扫,锋割一片,但他却不是杀人,咔的一声响,桅杆断了,它倒入江中,顺水飘流着。咔咔咔,他接着两刀把船桨也挑入水中。
“干什么?住手……”对彝人的举动,众人不解,他们大声喝止也无计于是。
嗖,长刀挥这才向人攻来。
当,一对护肘铁拐迎上了长刀。
当当当,兵铁交鸣,火星四溅。
“杀人啦!啊……”船家吓得爬在甲板上不敢动。
当当当,双拐对单刀,它左右开弓,错落有致,它把彝人逼到了船头。
“山西阴阳连环拐丁七!果然名不虚传!配服!”
彝人赞叹着。
“少不得还请阁下自己去喝江水了!”说着话,双拐再次同时出击。
“不玩了!告辞!”彝人后仰入江,一个猛子,再出水面已在十丈之外。
小玉自始至终对这场打斗无动于衷,不惊不喜。
“这就是窦家的岭南长刀?不过如此嘛!”丁七得意地说道,眼睛下意识地瞟了童千斤和赵辅程一眼。心说,这武功如此不堪,你们怎么就在黑风寨败了呢?
小玉看了一下船夫父子,他们下得掀开了船尾底板仓的仓门,拿了两张被子裹住身子,两个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哎……喏唆,你的包……”喏唆是汉人对彝人的称呼,小玉喊着彝人,奋力地把两个箩筐里的包给他扔了过去。
“啊……不要……别扔过来……别……别……”
小玉两只手同时抓住包裹,扭着要,全力抛掷,彝人的两个包一前一后地向那彝人飞去。
噗通一下,彝人在第一个包来临之前就潜进了水里。
轰……轰……,江面上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先后两根水柱冲天而起,散落成满天水花。
爆炸过后,方圆二三百步的水面都翻起了死鱼,那个彝人也浮了起来,他双耳口鼻都在往外流血,胸腹没有起伏,也就没有了呼吸,人已经死透了。水的传震强出空气数倍,在水中,他虽没在炸点上,却也因为近,他被震死的!
赵辅程童千斤等山西人都惊呆了,同时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个张飞眉高颧骨的丑脸壮汉,他们这会儿都被炸死了!
“原来这箩筐里的炸药才是那贼人的手段!……多谢壮士出手!”
众人都向小玉拱手致谢。
“原来壮士早就知道这次渡江有事,所以才提出来包船以阻止我们上船的吧?”
“你们山西人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活该!……只是不想你们死在我面前罢了!”
骂了一句,小玉不再理他们,然后闭目养神。
“嗯……这……”山西人尴尬不已。
“啊……”船家父子大叫一声,掀开被子。
“打……打过了?”中年船夫颤颤兢兢地问道。
“船家别怕,那恶人已经死了!”赵辅程对他说道。
“你们看这父子俩?刚才可是吓得躲被窝里了!哈哈……”乔双丁大笑着。
“真是蠢哦!”闭目养神的小玉说道,“刚才两包炸药在我们中间爆炸,不仅仅是火焰,里面还有钢珠,就那两包药的威力,我们都得死,那又是黑火药,力不下冲,船不一定会全毁,他们两个裹着被子在船尾底仓里绝对安全!你以为他们是吓得?人家可是有预谋的高明!”
“哦?看不出嘛!”人们打量着船家父子,“嗯,当真是船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哈哈哈……”
“哎呀……,船帆没了!船桨也没有了,我们怎么上岸啊?”中年船夫大叫着。
赵辅程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旱鸭子!……只有等它飘了!”
中年船家看着江面也叹气着,“没办法了,如果顺江逐流,也不知道这船最终飘到哪里,只有下锚了,嗯,等其它的船来了帮助我们才能靠岸了!”
“船上没火,晚上看不见,趁现在天还没黑,大家吃点东西,然后早点睡觉!”船家掀开底仓木板,从里面拿出来酒、花生米及一些核桃干果。
“各位客官,没办法,船上就这么点东西,你将就着吃点,嗯,只有酒壶没有碗,你们对着壶嘴直接喝,嗯,睡觉的时候没办法,我们船上只有两床被子……”
“来来来,船家,你父子二人也过来,我们的包袱里其实还带了点炕馍,一起吃点……壮士,你也来吃点?”
众人席地而坐,酒食就摆在甲板上。
赵辅程自认为是这群人中的老大,他拿起船家的酒壶准备第一个对咀喝酒。
“等等,”小玉从赵辅程手里把酒壶夺了过来。
“船家,你先喝?”小玉把酒壶向船家递过来。
“哦……我不喝酒的……我胃疼,三年的老病了!……你们慢用?你们慢用!……”
“来,别客气……”小玉左手勾过船家的脖子,右手酒壶就向他嘴里灌了过来。
“过份了……”船家挣扎着跳开。
“小弟弟,你来?”小玉提酒向少年走去。
少年在爆炸后就一直坐在船尾的舵桨边不曾移步。
嗖,一把短剑刺向小玉的后背,小玉后脑像是长了眼睛,也不转动身体,也不躲避,反手扔出手上的酒壶,后发先至,酒壶在船家头上开了花,里面酒水溅了他满头满脸,同时,他手上的短剑不知怎么就到了小玉手上。船家头破了,有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手上有冰凉的感觉,举起手看时,手掌上已经只有一根大拇指了,其它四指已经齐涮涮地掉在了地上,手上的血这时候才飚射而出,这时才感到钻心的痛。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晋西人这才发现战争。
“躲什么?酒里有毒?……酒里有毒!”
“哈哈哈……”少年大笑。
小玉还是没有转头也没有转身,只把身后握剑的手摆到身前,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中年船夫,两眼只盯着眼前的少年。
“摘星顺月!切指夺兵!……好!好功夫!”少年为小玉喝彩,“只是……小飞龙,没想到你小时候丑,长大了也这么丑?”
“你是什么人?”小玉用短剑指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