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了雷海的剑,雷浪单腿弹直再曲,用脚弯夹住了雷海握剑的手腕,左蹬地,雷海被推倒在地,然后反转膝盖摁住了他的左手,咔,顺势掰折了雷海的右手。
“饶了我吧二弟,我是你哥啊!”雷海求饶。
雷浪一声冷笑,他弹跳起来,再次落下,两只铁靴尤如两把铁锤砸在雷海的两条腿上,咔咔两声,两根腿骨应声碎断。
啊……,雷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在地上翻滚着,左手同时向裤裆里摸去。
“雷浪,你去死!”滚出三丈远的雷海拔枪指向雷浪。
“早知道你有这一手……”雷浪甩脚,一只铁靴脱脚飞去,在空中转了半圈,靴筒连着火枪套住了雷海的手,啪,枪声在靴筒中响起。
紧接着第二只铁靴飞去,啪的一声,雷海的左手也折了。
雷浪光着脚走到雷海面前,唰,他以脚代手,竟然灵活地扒出了剑来。
“你不是问我怎么用剑吗?看清楚了,我是这么用剑的!”雷浪缓缓地举剑。
“不不,别这样!”雷海求饶,“二弟呀!你看你已经废了哥四肢,这手你现在拿回去也没用啊?不如就留在哥身上,啊?”
雷浪满脸都是对雷海的嘲笑,他放下剑,却用剑锋在雷海身上慢慢游走,“哥,记得小时候给我做蝈蝈儿玩吗?”
“记得记得!你还嫌个小呢,吵着闹着要我给你捉大的!”
“还记得我打翻了娘为治绞肠沙病人而配制的雷击散吗?”
“记得记得,我说是我打翻的,结果娘把我揍了一顿!”
……
雷浪一连问了好几个小时候的事情,都是雷海照顾他的事,最后,雷浪说道,“手臂我不要了,咱们兄弟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下次再见你作恶,定斩不饶!”
“谢谢谢谢……”雷海感觉死里逃生,不由痛哭流涕。两只手只是骨折,敷药上夹板后还能复原,腿骨虽然断了,但也有治好的希望,他亲眼见到过雷雪娘以前治好过类似的病例,雷浪现在虽然废了他四肢,但还是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老二,你的武功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大?这才半年时间啊!”雷海显然不服。
“万家除了山哥和小玉,其它人的武功都出自天残谷,”雷浪看着小海一家,“对吧?二哥三姐?”
“不错!”小海束浪儿都点头赞同。
“天残谷第一任谷主天残老妖曾纵横江湖,所向无敌!因为他也是一个残疾人!天残诀武功本就是残疾人所练,你四肢齐全,自然练不了上乘武功!就这么简单!”
“不不,大姨夫二姨夫的武功为什么那么高?”雷海怀疑。
“我们练的是少林武当的武学。”听风证言。
“那娘呢……”雷海突然想起来,雷雪娘以前也是断臂人,他又改口,“天残老妖!天残老妖!江湖传言,他就是四肢健全之人?”
“天残老妖以何为妖?”听风说道,“以前听风姑说过,天残其实是个从皇宫里跑出来的太监,他才是一个真正在大残,练武重在心无杂念,而性是人类最大的杂念,它比肢体残缺而带给人的静心效果还好!”
“老二,看来,我要了你的手臂对你而言也不是全是坏事,别那么恨我好不好?”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雷浪气结。
“可是……”雷海又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走?”
雷浪冷笑,“上次,你让我生活不能自理,这次,我也让你尝尝屎尿拉裤裆的滋味,哈哈哈……”
“二哥,三姐,你们帮帮我?”雷海向小海浪儿求助。
浪儿泯嘴而笑,“你上次忽悠我们劫法场,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帮上我们,害得我们现在无法面对自家兄弟,你,还是受些苦的好!”
束浪儿拉了小海走路。
“别走啊!带上我?”
“你还有用吗?”束浪儿反问。
“我……我可以帮你们引见石丁兰,她给我做过手术。”
“南京翼王府早就没了,你能去哪里找她?”
呜呜……,雷海竟然哭了,“带我走啊!三湾的人来了,他们会杀了我的!呜……”
观雨道人叹了一口气,返身回来把雷海抱了起来。
“还是二姨父疼我!”雷海感激地拍着马屁。
“看在你娘的份上,只是不想你就这么死了而已!到了没人认识你的陌生地界,我还是会丢下你的!我女儿说得对,你呀,是该受些惩罚的!”
“二姨父,”雷**住了观雨,“劫法场的时候,那个笑面阎罗和哭面判官,是您和大姨父吧?灵儿是你徒弟,你们追上她们后,你们怎么面对她?”
观雨想了一下说道,“劫法场杀人,是不得以而为之,以她们姐妹和石丁兰的关系,我们这次是去求人的!为了我们的儿女,到时候我和巴哥可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换得她们的谅解,只要最终能将我们的手移植到小海和我的浪朵儿身上就行!”观雨话说得很轻,但态度坚决。
等那五个人走远,雷浪蹲下来大哭,雷海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从此再遇便形如陌路,他怎能不伤心?
广西,某山腹中,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经过人工修砌,这里成了一个金壁辉煌的宫殿。
金銮殿上,石丁兰头戴紫金冠,身穿金龙袍,她仪态威严,霸气万方。
“圣母天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文武百官,依品而列,跪地朝拜。然后他们依次持圭上前,奏表着各自手里的业务,石丁兰当面点评指导……石丁兰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段时间,三绝教在各处发展势头强劲,教众人数甚至有超过当年拜上帝会的势头,为此,石丁兰感到非常满意,洪秀全的天国宝藏已经到手,她此时资金雄厚,地盘宽广,加上天国刚灭,各地义军残余死灰复燃,虽不成器候,却也搅得朝野鸡犬不宁,这正是她石丁兰起事的大好时机。于是,石丁兰决定在两个月后,全国各地的三绝教同日举事。时间有两个月,可以充分做好准备。
“向天王,你在川南的工作怎么样?”最后,石丁兰点名向霸天。
向霸天持圭上前一步,“启禀天后圣母娘娘,目前,川南湄洲发展教众三万,简洲三万,叙府三万,……尤其湄洲叙府两地,有圣母法驾降临,圣迹普照下,教众情绪激昂,相信起事之日,他们个个定当奋勇当先,为我圣教献身勇战!”
“向霸天,”石丁兰换了口气,“我石丁兰这些年待你如何?”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向霸天也换了口气,“为了师父,霸儿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为师父效命。”
“嗯!难得你有这番孝心,以后,就留在为师身边效命吧!外面的事,为师另外安排人接替你就是。朕如今封你为圣教内务总管,以后就帮着朕收捡各处奏章,帮着朕处理朝堂事务。”
“谢师父!谢天后娘娘!圣母天后万岁万万岁!”向霸天喜滋滋地退至一旁。
“好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执事的朝堂总管重复了一遍石丁兰的话。
见无人回话,石丁兰挥了一下手,然后起身向内堂走去。
“恭送天后娘娘!圣母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再次跪地叩拜。
“恭喜向天王!贺喜向天王!”
向霸天成了石丁兰近臣,其它文武百官都来朝贺。天后近臣,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向霸天洋洋自得地向群臣拱手还礼。
“向天王,圣母娘娘命你后堂议事,请跟哀家来!”一个宫官来到向霸天的面前,冲他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
向霸天在众人嫌慕的眼神中跟着那个宫官离去。
“你是……男人?”
向霸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打三绝教将总部迁到这里之后,石丁兰的后宫向来是不允许男人存在的!
“回天王话,圣教后宫是不允许男人存在的,那样会玷污了圣母后宫的圣洁。”
“你是……太监?”
“蒙圣母娘娘垂怜出手,奴才是洪秀全手下庸医手术刀下唯一的幸存者。”
“华神医?当年洪秀全让他为天王王宫造太监,听说手术很难,无一存活!”
“华神医是故意的,他只是不想为洪天王效力而已,因此太平天国内便没有太监,只能用女官。华神医也因此而被洪天王打进死牢,当今天后娘娘一直在暗中照顾死牢中的华神医,感念天后娘娘的仁慈,华神医将《华佗刀诀》传给了娘娘,然后自杀于死牢之中。其实,洪秀全并没有停止太监计划,必竟,宫里有很多事情对你们有性人都不方便,只是天王府里尽是庸医,他们的试验从未成功过,奴才就是其中之一,要不是娘娘出手,奴才已经是个死人了……”
“向霸天见过圣母天后,祝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说话间,太监已经领着向霸天来到了石丁兰的面前,向霸天向石丁兰下跪行礼。
此时的石丁兰已经卸了朝堂礼服,却也是一身龙袍女装。
“家无常礼!这后宫是师父的家,你是我徒儿,跪拜礼以后在这里就免了!以后见我,点点头,拱个手就行了!起来吧。”
“谢师父!”向霸天起身立于一旁。
“你还是太年轻了!”石丁兰对向霸天说道,“在外面做事难免感情用事,圣教事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朝政的事你先不用管了,跟在桂山身边磨砺几年,等到圣教一统天下之后你再出来管事不迟!”
……?向霸天懵了,感情不是给他升官而是降职!而且降到只是一个后宫总管,而且还是个副职!
“不,师父,您还是让霸儿在外做事吧?霸儿保证不再犯错!”向霸天从新给石丁兰跪下。
“再……犯错?”石丁兰冷眼相向,“你也知道自己错了?说,你错在哪里了?”
“霸儿……霸儿错哪儿了?”向霸天小心翼翼的反问。
“去年六月,我命你劫狱救你师爹,你救了吗?你是在救还是在杀?你勾结雷浪,擅用圣权,私自与齐鹏融兵,以致于引来清妖派兵围剿,险让我痛失亲人。四月,我命小雅随铁虎去桃源村接人,你唆使小雅对桃源村村民、白水土司官寨赶尽杀绝,结果,小雅人没接回来,她还命丧无名村。另外,盐洲和叙府你唆使筝儿擅自起兵,结果导致我三万圣兵白白消亡,筝儿也死在了那里!最可气的是你还带着洋人在五泉集对着你师爹打黑枪!你说,你错在哪里了?”
“不不,师父您听我说,这些都是没有的事!你别听别人胡说……”
“铁虎!”石丁兰冲后面喊了一声。
“二妈!”铁虎应声走了出来。
“向圣使,我们又见面了!湄洲你对那个圣母说的话我都对我二妈说了,你还抵赖吗?”铁虎与向霸天当面对质。
“叙府的事我也派了服儿去调查了!这是她飞鸽传回来的信,你自己看看?”石丁兰把一张纸扔向了向霸天。
向霸天知道事情已全面在石丁兰的掌握之中,他没有去捡那张信纸,只跪着给石丁兰磕头。
“师父,您原谅霸儿吧?霸儿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霸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以前对我表现出的孝顺是不是本身就是冲着我能找到万飞龙来的?哼!你的沉府心机也太重了吧?可是你把事情本末倒置了,是你的爹向总督滥杀无辜在先,他万飞龙也是替天行道!你爹是该死,天底下无论是谁杀他都是天经地义!”
向霸天跪在地上,埋着头,他啥话都不敢说了。
“小桂子,拉他去刑房!”最后,石丁兰向桂山挥手。
桂山拉着向霸天出去,他扣着向霸天的气门,向霸天发现自己竟然半点反抗不得。
“不,师父,你不能杀我!”向霸天吓得哇哇大叫,“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是朝廷功臣、烈士总督的儿子,在官场我的人脉很广!我……最重要的是我姨母是当今太后,我是皇亲,这对圣教的用处很大,圣教能有今天,全靠我在官场周旋……,师父,你不能杀我呀……”
石丁兰不耐烦的挥着手,桂山拉着向霸天出了她的房间。
“放心,娘娘不会杀你,”桂山对向霸天说道,“内务总管还是你的!娘娘还是很看重你的材华和身份的!……嗯,再等两个月就全面起兵起事了,你的身份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娘娘不杀你完全是看在你昔日的功劳和能力上。”
“那……那她还让你带我去刑房?”向霸天满头雾水。
桂山噗嗤一笑,“内务总管就是管理后宫,可这后宫的男人只能有一个,那个位置,是娘娘留给万爷的!现在带你去刑房,只是对你执宫刑……”
“让我做太监?啊……不要啊……”向霸天吓得惊恐的大叫着。
“放心,”桂山说道,“执行圣母宫里宫刑的都是医道高手,这不是以前洪天王手下那些庸医可比的!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啊……啊……”向霸天一直大叫着。
出了湘地,束浪儿还是坚持让观雨把雷海丢了。只是雷海哭闹着不干,束浪儿只说了一句话他就老老实实地留下了:“见到云家姐妹,她们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雷海!”
她们一家四口继续东进,到底还是在江口码头追上了云家姐妹,只是洋轮船已经驶向大海,汽笛声声,震耳欲聋,远了,它烟囱上的黑烟白烟与天上的云混为一体。
“还是来晚了一点,那十万两悬红就这么乘着洋轮走了!”束浪儿和巴小海十指相扣的牵着,她不无遗憾地对他说道。
“鸳鸯双煞!你们还我父母命来!”云仙儿可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掏出洋枪并毫无顾忌地向着小海和浪儿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枪响,人流恐慌地乱动,一时间,码头上造成了慌乱与拥挤。
云灵儿用背篓背着烛龙,她们是发誓要做连体夫妻的。
云灵儿一把拉住云仙儿退到码头街边的墙角,静等着人潮散去。
人潮终于散了,码头上最后只剩下八个人:服儿、云灵儿、烛龙、云仙儿、听风、观雨、小海和浪儿。
“没跑?好得很!”云仙儿迅速地开始重新装填弹药。
云灵儿缓缓地扒剑。
“二哥,三姐!我……不能让灵儿有事!”烛龙痛苦不堪。
“不关小海浪儿的事!”听风观雨双双向云家姐妹下跪。
“劫法场的还有那两个戴面具的人,灵儿,将炸雷扔到云大人夫妇身边的人是为师啊!”面对云家姐妹,观雨已经泪流满面。
“爹!你起来,这手咱不接了!”束浪儿哭着来拉观雨。
观雨甩开束浪的手,继续对云仙儿说道,“仙儿,你好好想想?你当时也在现场,炸死你双亲的真不小海和浪儿啊!”
云灵儿举起的剑在颤抖着。
云仙儿的枪管在观雨父女间游走不定。
束浪儿双眼死盯着云仙儿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只要那里有一点点异动,她会一剑砍下那条握枪的手臂。
而服儿两眼则死死盯着束浪儿,只要她敢出剑,服儿有信心一刀砍下她的脑袋。
最紧张的是烛龙,不管是谁对灵儿出手,他都将吹出嘴里那张比钢针杀伤力还大的刀片,即使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不行!
“观雨伯伯,你真是那个哭脸判官?”云仙儿哭着问道。
观雨使劲点头,“仙儿,对不起!杀人偿命!伯伯愿意一死,只是,能不能等伯伯把手臂移植给你浪儿姐姐以后再杀我?看在伯伯曾经也抱过你的份上,这条命你等几天再拿去好不好?伯伯保证不耍赖!啊?”观雨哀求着。
云仙儿哭着说道,“观雨伯伯,你可是我阿玛的佛前替身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把炸雷扔到阿玛的脚下?你是自己在杀自己啊!”
“伯伯没办法!浪儿姐姐是伯伯的亲生女儿啊!雷海给了她重新身体健全的希望,伯伯必须救他啊!……”
“啊……”云仙儿大叫着向天放枪,“姐啊,仙儿没用!仙儿下不了手啊……呜……”云仙儿打完枪里的子弹,然后扑在云灵儿怀里嚎啕大哭。
“你们走!”云灵儿从巴束两家人大吼,她也仍了剑,然后搂着妹妹一起哭。
呼,云灵儿背上的烛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二哥,三姐,你们……”
小海心情沉重地道,“我们一家四口,专为抵命而来!今天无论云家人怎么处置,决不还手!”
“五弟,姐对不起你……姐让你为难了!”束浪儿从云灵儿的背篓里把烛龙抱出来,小海伸出手来摸了摸烛龙的头。
“二哥三姐,你们糊涂啊!像雷海那样的畜牲,你们救他干什么?”烛龙痛心地说道。
“老五啊,你也是残疾人,对所残缺肢体的渴望,你没有感同身受吗?”
……
看着烛龙小海和浪儿三个人亲近的样子,加上观雨本身也是爱她如女的师父,云灵儿知道,她对束家的仇应该是报不了了!她只有将仇恨完全集中在那个雷海身上。
“哎!那个道人,”服儿对观雨说道,“你刚才说……如果将你的手移植到你的那个独臂女儿手上后,就对云家饮命谢罪?”
“不错!”观雨坚定地说道,“天下父母心!我与和尚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两个孩子手足健全!如若得愿,我们死也甘心!……不知夫人何出此问?”
“异体断肢移植的手术其实难度不大,难就难在移植后的排异反应,医者要守着患者至少半个月,要随时观察新肢的存活情况,随时施针用药,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雷雪娘和雷海的新肢移植怎么那么顺利?”
“移植肢体,最佳的供体当然是自己的,那几乎没有排异反应。当然,一奶同胞的亲兄弟间成功的概率也很大!就如雷海,而毫无血源的肢体全看缘份,这也就是华神医当年做过无数实验却只有在雷雪娘一人身上成功的原因。”
“那父子或父女之间呢?”听风观雨紧张地一齐问道。
“机会也大,因为子女身上都是流淌着父母的血!这种手术……”服儿停了一下,“只要有齐全的器械,我也能做!你们不是要以死谢罪吗?我即刻就可以给你们做,就看你们会不会耍赖?”
“你?……夫人怎么称呼?”
此时,戴着纱罩的服儿在巴束两家人眼里显得神秘而高深。
“雷海的手就是我接的!”服儿答非所问。
“草民巴山(草民束水)拜见圣母天后娘娘……”听风观雨衣作上皆是方外之人。但身为人父,他们专为儿女接肢而来,有求于人,故以俗人礼仪向服儿行礼。他们扯了扯身边的儿女,示意小海浪儿也向“石丁兰”行大礼。
“大庭广众,你们是要我无处立足吗?”服儿急时制止,环看四周,好在码头四周因了云仙儿的那一阵乱枪而显人稀,“要做移植手术,我得先给你们验血,然后还要准备一些必要的材料,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会随身携带的……走啊!”
于是,一行七人离开码头向城中心走去。
“验血?不是滴血认亲就可以吗?”浪儿不解。
“滴血认亲其实是蒙人的!现实中跟本是假的。以前华神医包括《华佗刀诀》的主人,三国时期的那个华神医,他们做异体移植都是靠缘份,成功几率万中无一,其原因是他们还不能检验血型。到了我……这一代,洋人发明了验血方法,借鉴了这种方法,肢体移植成功率现在已经达到九层一上。给你们做手术以前,你们得先验血配型,血配成功,手术才会成功。否则,就白白浪费了两只供体。残疾的人也会多两个。”
“我们是父与子,父与女啊?血型会不一样?”
“要是你们都只遗传到母亲的血源呢?”
买了材料,服儿坚持租了一间乡下民房。
服儿先用盐水、碱水混合,再浸泡一张宣纸,风干后得到一张试纸。拆成四份,一人一份,然后她让四人一人滴一滴自己的血液上去,并迅速抹开,最后静等血色的变化。
“等血干之后,如果血的颜色不一样,你们的手术是不能做的!反之,则可以即刻手术。”
“这么简单?”
“简单?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么简单的操作,却用了人类上千年的时间!手术本身其实不难,难的是这因血型不合的排异反应。血型不合,华佗本人来做手术也不行!”
服儿介绍完后,其它人都非常紧张地看着结果。
服儿摇头,“不行!都不行!”
“怎么会?都是红色的呀?”听风观雨看上去比他们的儿女还着急。
“红色,有几十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而且,小海和浪儿的这两种红……很少见!”
“莫诓人!这里只有这四种血,其他人的呢?比如……你们?”浪儿眼里露出戾光。
“放肆!如果我和你们配血成功,你们是不是要取我的胳膊?”服儿冷冷地问道。
“请娘娘熄怒,民妇不敢!”
服儿缓缓扒刀,她的刀是万家小麒麟样式。
“你要干什么?”
“道长,你不是说了吗?等手臂的事一了,你与和尚会自行了断!请吧?”服儿把刀扔在了听风观雨的面前。
“这……这不是不能手术吗?”观雨问道。
服儿噗嗤一笑,“耍赖啦?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合适的供体,你不是要再活几十年?”
小海一步踏在观雨前面,冷冷地道,“石丁兰,这不关你的事!”
“灵儿仙儿下不了手,当年云夫人在天京,与我也有过同桌吃饭的情义,对我也有过像长辈一样的照顾,这仇,我来报!它就关我的事……自裁,亦或是我动手?”语气依然冰冷。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观雨捡起刀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不要!”浪儿一把夺过她父亲手中的刀。
“石丁兰!你别逼人太甚!要杀我爹,先杀了我再说!”浪儿刀锋指向服儿。
唰,小海听风也亮了兵器。
“二哥三姐,你们疯了?”烛龙急得大叫。
“你们三个走开,”小海对云灵儿姐妹和烛龙大声叫道。
“你们还要脸不?”云仙儿再次举枪。
服儿仰天长笑,她一把扯掉头上罩纱,她此时剑眉入鬓,凤眼圆瞪,满脸都是森寒的杀气,“三绝圣母,法架人间,魑魅魍魉,云消烟散!杀……杀……”
啊……,随着服儿最后一个杀字出口,巴束两家四人,突觉一身失控,他们全部瘫倒在地。
服儿弯腰捡起了刀,对着四人放眼一扫,在她的眼神里,四人已如蝼蚁。四人一身动弹不得,眼里满是绝望。
“都该死!”服儿先向小海举刀。
“服儿不要!他是我二哥,也是大哥的兄弟!”烛龙大叫。
服儿再把刀举向束浪儿……
“她是我三姐,咱们是一家人啦!”烛龙继续求情。
“别多嘴!这个道人就该死!”服儿在观雨头上举刀。
“算了!老天爷会惩罚他们的!我们走!”云灵儿一把把服儿抱开。
“服儿,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真的有仙法吗?”在外面,云仙儿问服儿。
“麻药,洋人的!鸳鸯双刹没有抗体!在抽血的时候就给他们打进去了!”服儿说道,“哼!就知道这一家人人品不行!”
“服儿,你真能给他们做手臂移植手术吗?”云仙儿问。
服儿摇头,“那种大手术,除了师父,其它人还真做不了!我搞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让他们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他们用上麻药,可惜,你们都不杀他们,害我白费那么多心思!”
“那验血是真的吗?”
“方法是真的,只是还差一个味药,不好买的……也许,他们的手是可以移植的!”
二十天后,云灵儿烛龙一行四人回到三湾。
万飞拦着服儿不让上船,“你,住在这里不合适!”
服儿取下纱罩,“师爹,我是服儿啊!上次您在翼王府不辞而别,是服儿失职,师父已经将服儿逐出了师门,现在师爹不要服儿,服儿本就是孤儿,你让服儿去哪里安生啊?呜……”服儿哭了,声泪俱下。
“你真是服儿?”万飞最大的软肋就是见不得人哭,此时,他心软了。
“飞龙哥哥,你就留下她吧?”
云家姐妹都为服儿求情。
万飞叹了一口气,“留下可以,以后别叫我师爹,我的妻子是伯琴,以后这万家上下都要以她为尊……”
“谢谢师爹,服儿知道了!”服儿破涕为笑,急忙给万飞磕头。
“以后别叫我师爹!记住了?”万飞历声更正。
“服儿记住了,师爹!”
“你……故意的吧?”
服儿猛烈摇头,“服儿不敢!”
伯琴倒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走,我们找小玉玩去?”云仙儿拉着服儿走开。
长沙万家堂商行总部,一队官兵突然将其包围起来,然后一个个手持大刀长矛的官兵冲了进来。
“有人举报,万家堂商号贩卖私盐、军火,在你们分店里已经人脏具货,现查封所有万家堂商号!相关人等,及刻收监!”
抓人、贴封条,有条有理,迅速而麻利。
“不,你们一定弄错了!万家堂从不卖这两样东西!”春桃急得大叫,她不让官兵往自己身上套铁链。
“夫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是非曲直等过堂再说,你别为难我们,否则就是拒捕,小的们只有刀兵相向了!”
“春桃别怕,万家堂树大招风,这一定是有人载脏陷害,万家堂一直是骆相照顾的,他老人家不会坐视不理,咱们配合官家就是。”余四安慰着春桃。
镣铐声叮叮当当响起,万家堂总部几十号人被关进了囚车。
与此同时,在临江三湾也来了一队官兵。
官兵却带来了两大坛好酒,领队的人万飞和云灵儿姐妹都认识,小玉也认识。
“柴大人!真是稀客啊!”万飞向柴兵拱手行礼。
柴兵,是骆秉章的贴身保镖,在成都的时候他与骆秉章形影不离,与骆一起到万家巷与万飞云灵儿等人吃过两顿饭。
“万兄弟与伯老板大婚,大人未曾表示心意,现在命小人带了两坛好酒相送,算是后补之礼!万兄弟,大人命令,小人不陪着万家人把这两坛就喝光了就不让小人回去!兄弟,咱们不醉不归?”
万飞大笑,“好,不醉不归!”
时间刚好,万家人立即杀猪宰羊。
正是晚饭的点上,万家人船上岸上,灯火通明。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畅快。
“诸位,这酒是大人七十二岁生日时,太后御赐的御酒,又恰逢天国覆灭,大人由少保晋封太保,官居一品,另赏鹿顶功,这酒有大含意,来来来,大家都喝点,沾沾喜气!”
糖果和小玉喝了一口,“咳咳咳,还是辣!又辣又杀喉!”
柴兵笑道,“小孩子喝酒,你加点蜂蜜试试?”
“真的?那我们试试!”糖果飞跑着去找蜂蜜……
今晚,三湾万家是个不眠夜。
天亮了,朝霞满天,大地一片金色,天地间升起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太一点也不刺眼,就像一个大大的蛋黄。
万家人终于醒了,却发现全部睡在轿顶坡顶的草地上。余四春桃也在这里,他们的随身武器被搜了出来,在草地上放了一堆,包括小玉和万飞嘴里的刀片和细小铜管儿。
东苗、南草、来福、进禄和添贵五个孩子在哇哇大哭,大人们是被五个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三儿,别哭,来娘抱抱……”冬梅想坐起来报添贵,却发现自己一身跟本东不了,不由大惊,“老爷!老爷……”她惊恐地喊着万飞。
除了五个特别小的孩子,其它人的情况都一样,他们醒来后都能说话,可就是全身毫无知觉。
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支支森寒的长矛全指着当心。柴兵在草地上来回的渡着步子,专等着众人醒来。
“万兄弟,你总于醒了?”柴兵见万飞醒来,急忙上前来说话。
“柴大人!这是为何?”万飞质问。
“酒里……有药!有人说一般迷药对你们万家人无效,这是从洋人那里弄来的医用麻药,量大,今天中午以前你们应该不能活动身体。”
“骆大人的意思?所为何事?”
柴兵给万飞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你万飞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人要我向你磕头谢罪!磕这个头,有谦意,也有感恩!但时间紧迫,大人也想不出来其它办法保你们性命!……在今天中午之前,你们万家人必须全部饮命……事情事三绝教全国八十一处分舵即将同时暴动举事,其规模远超当年拜上帝会,可这些分舵的人员名单、地址以及所有资料朝廷一无所知,现有人拿这次暴动的祥细资料和大人做交易,其筹码就是要三湾万家所有人头。时间紧迫,大人别无选择,为了避免战火再生,为了不再生灵涂炭,请兄弟一家千万不要怪罪大人……”
万飞叹了口气,“是向霸天吧?他……到底还是为他老子报仇了!这个命我认了,只是,这不该连累其它,柴大人,能否只将我万飞一人交给他?”
柴兵摇头,“向霸天交代,斩草要除根,怕是很难如愿,他马上就要来和我交接,万家楼船上,只有两位格格可以活下去,她们我也没有带到这山上来。”
“柴大人,能否请您亲自动手?你交给那姓向的一具尸体也一样啊?”
柴兵摇头,“这个向霸天有交代,你们万家人外人一个也不能碰,报仇是他自己的事。”
“爷爷、兄弟姐妹们、孩子们、万飞对不起你们啦!让你们也受了连累!”万飞大声对其它人说道。
“砍脑壳的!”伯琴骂道,“和你死一块儿是我最大的心愿!”然后她对柴兵说道,“姓柴的,帮个忙呗?把我和我爷爷、我男人还有我女儿放一堆呗?”
“水妹,我可怜的女儿……”
“来福天贵,你们都还小啊……”
夏竹秋菊冬梅都在哭。
曹得福已经吓傻,他呆呆地望向天空,嘴里不知道道再喃喃地念着什么。
“春桃,要死了,我想对你说,你嫁给我好不好?”余四终于在向春桃告白。
“死瞎子!怎么嫁啊?马上就要死了!”春桃在哭。
“大哥,你给我们作证婚人,你对大伙说一声,我和春桃就是夫妻,柴大人,麻烦你把我和春桃埋一块!”余四大声说道。
万飞便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以天地为证,三湾万余四,和万春桃从即刻起便是夫妻……”
“果果,听到了没?从今以后叫我爹!叫一个?”余四喊话糖果。
“姓柴的,先把我们抱一起吧?”面对死亡,糖果一点也不怕。
“还有我们呢!”
其它小家都提出来要求。
呱呱……,有一只乌鸦在远处的树林里叫。
小玉裂嘴一笑,“柴伯伯,玉儿求您一件事?”
“你说,只要伯伯能够做到。”
“一会向霸天要来杀我们,肯定是就地解决,你看这天上没遮没拦的!和瀑尸荒野没什么区别,麻烦你把我们全部移到那边树林里去好吗?好歹让我们死的时候也有所遮掩不是?”
柴兵想了一下,“这个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