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船上的全部乘客卸在对岸,乌蓬船还是继续顺江而下。
雷海和向霸天这才寻问坟场刺杀失败的情况。
“又是一支杀王令!一箭双臂!”雷海拿起艾丽丝扒下来的铁箭惊讶地说道。
“听她们的说话声,还在百步之外!”艾丽丝说道。
向霸天把箭拿过来看了看,掂了掂,“假的!不过,她有一把杀王弩!”
“假箭真弩?真弩不是卖给你了吗?”
向霸天摇着头,杀王弩占地不大,他随身带着,取弩……搭箭……,然后举弩向着江面,嗖,铁箭抛而出,三十步外溅起一点水花。
“铁箭,只能抛射三十步,这种弩,京城神弩营有两百架。”
“那丫头手上的……是杀王弩正品?!”雷海双眼放出贪婪的光。
“那你怎么说箭是假的?”
向霸天又拿出来两支铁箭和一面护心铁镜,“这一支,和刚才那支一模一样,钢质还没有我的护心镜好,射到我胸口上它被崩断了箭头,”啪,他将另一支猛插在铁镜之上,箭头从另一面露出三寸,“用它,我早死了!”
雷海哭丧着脸,“杜府庄园里,生死轩黑影死光,白水官寨魅影耗尽,叙府江边,两万圣兵消亡,现在连艾丽丝也……这仇,难报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仇一定要报!”向霸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拿什么来报?”雷海问他,“两万圣兵都耐不何,连圣母娘娘石丁兰都死在那里了!三绝教都灭了!”
“丁兰姐姐?”向霸天摇头,“她乃天仙圣体!死不了!只要有她在,三绝教就不会销亡 !”
艾丽丝两只手上的断骨已经让雷海给她上了固定夹板,右手已完全不能动弹,左手手臂动不了,手指还能动,她轻轻叹气说道,“如今撕破脸了,万家如今黑白两道通吃,瞎子说得对,在你们大清国,我蓝眼黄发,怕是待不住的!”
“黑白两道通吃?我看不见得!”向霸天冷冷地说道。
坟场。
当小玉回来把情况说了之后,其他人才知道是有杀手对万飞打冷枪。看到那个被铅弹打变形的铜碗,伯琴勃然大怒,她当即便命山杏拿来了信鸽,给叙府的浑水朋友去了一封信,让他们在江湖上对艾丽丝下了一道十万悬红的追杀令。
当万家人祭了万南巡全部离场的时候,云灵儿姐妹却留了下来 ,她们在坟场做好了伪装静静地潜伏着。她们坚信,今天小海和浪儿定会回来祭拜万南巡。
万家人嘴上答应过她们姐妹,在她们姐妹与小海夫妻之间,决不选边。心里想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双方见面。
烛龙始终在云灵儿身边,至从云灵儿那天从婚礼上抱着烛龙私奔逃走,她们就一直没有分开过。一个御封格格以私奔的方式嫁人,还是一个汉人,还是一个四肢不全的残疾人!这也是她们姐妹被贬为庶民的主要原因。
云灵儿不想让烛龙为难,她坚持不让他留下来陪她。
烛龙不放心,离开后又悄悄潜回到云家姐妹的身后,悄悄地看着她们。
余四从码头回来,因为耽搁了时间,其他人都回家了,他一个人到坟场给万南巡磕了三个头,上香,烧纸,然后离开。
余四走后不久,坟场又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男俊女俏,气宇不凡。唯一的缺陷是男人少了一条左臂,女人少了一条右臂。
“终于来了!……阿玛娥娘,哈郎,仙儿给你们报仇了……”躲在草丛里的云仙儿双手握枪,慢慢向小海瞄准。
像是他们知道有埋伏,在离坟场还有五十步远的时候突然不走了,放下祭品,转身向山沟里走去。
云仙儿的洋枪玩得很好,十步能碎鸡蛋、断绳索,二十步远能爆酒坛、烂南瓜,五十步人形大小的目标十发七中。
啪啪啪啪……,看到巴小海和束浪儿转身离开,还没到云仙儿的火枪绝杀距离就跑了,云仙儿大急,她一面追出来一面射击。
“站住!”云灵儿已提剑狂追。
烛龙无腿,他平时只靠腿根处的两个半肉球走路,一步只有一尺四寸。
烛龙侧着身体像陀螺一样旋转着,正转十圈,反转十圈,他的两个腿根是两个两个半球形的“鞋铁”,间距一尺四五,他每转一圈身体,身体便向前行驶两步,咚咚咚……,全力奔跑的烛龙不比云仙儿跑得慢。
以小海和束浪的脚力,他们满可以在云灵儿面前跑个无影无踪,但今天他们放慢了脚步,始终控制在若隐若现之间。
云仙儿脚力最差,和云灵儿的距离越来越远,好在前面三人跑的是直到江边的大路,她只管顺路跑就是。
到了江边,巴小海和束浪顺着江边纤道顺江而下,江边视线远,云仙儿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前面三人的身影。
顺江跑了近二十里,小海夫妻却突然不跑了,他们转身面对着云灵儿。
“弟妹,炸死令尊令堂的事我们深表遗憾和歉疚,但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你和老五的事,否则我们绝不会把炸雷丢上监斩台,自少不会丢到二老的面前,其实,劫法场的主谋是雷海,动手杀哈郎的也是他,我们知道你们姐妹恨我们夫妻,但你们杀不了我们,在你们姐妹原谅我们夫妻之前,我们不会和你们接触。今天之所以让你们追这么远,是我们想带你们来见你们真正的仇人,江里,张着青布帆蓬船里就有他,里面还有向霸天和一个洋女人。要报仇你们应该先找雷海。老五在你们后面,你们先不要急,等老五来了再去,有老五在,你们不会有危险。弟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真希望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喝一顿酒,吃一顿饭!”说到这里,小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渐渐跑近的云仙儿,还有跟在后面的烛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带烛龙来,就是为了不让他在你我之间为难……看剑!”云灵儿要抢在烛龙来到自己身边之前和小海夫妻动手。
“弟妹,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我们不会和你们动手的!”说完,小海和浪儿一齐跳入江中。
“姐……你怎么……让他们跑了?”云仙儿上气不接下气跑来,她累得瘫软在地。
烛龙走路全是腰上发力,他的损耗最大,三匹十里路人几尽虚脱,云灵儿心疼地把他抱起来。
“我们的仇人在江面上那条船上。”
“真的?他们跑到那船上去了?……太远了!我的火枪够不着!”
“咱们沿江跟着,他们总有靠岸的时候!”
傍晚,竹园内,万家人都在等云家姐妹和烛龙回家吃晚饭。
小玉已经去坟场看了,说是坟场没有人。
“坟场有新的供品,嗯,有香蜡纸钱,还有鞭炮,但没放在爷爷坟边,远,放在二三十步的地方。”
“一定是小海和浪儿回来了!哎……”万飞叹了一口气,“开饭,不等了……”
正在这时候,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坟场传来。
调虎离山!家里人都笑了。
等万家人赶到坟场,小海和浪儿已经走了,只有他们点的烛火还在跳跃,檀香还在莹袅,空气中还弥漫着爆竹的琉磺味道。
余四叹气,“哎!他们……还是走了,都到家了,怎么连招呼都不回来打一个?”
万飞说道,“他们必竟杀了灵儿的父母,而灵儿现在与老五已经婚配……看来,咱们家的节是很难解了!”
如果有风,岸上的人力走不过水中的帆船。好在江河蜿蜒曲折,绕着多余的路程。
云灵儿三人抄近路,决定在下一个渡口将蓬船拦截。
已经是傍晚,下一个码头,江心的青帆乌蓬并没有靠,三人上了一艏渡船。
天快黑了,这是最后一班渡船了 。
”每人十文!”稍公说着渡江的价格。
“包了,其它人下船!”云灵儿拿出来一锭银子。
“那有你们这样人?我们钱都付了,这最后一班了,你让我们下船?你让我们在这码头上过夜?哪有这样的道理?该下船的是你……”人群激昂,个个不平。
啪!云仙儿向天扣动了板机,“滚!”她吼了起来。
呼啦一下,船上的乘客惊慌而逃。
“客……客官……去……去哪里?”稍公吓得说话哆嗦。
云仙儿用枪管指着水天间的青帆远影,“追上那艏船!”
同一段江面,江风相同,船帆相等,船追船,之间的距离缩小得速度非常缓慢。
“夫人、小姐,如果他们晚上不泊航的话,要追那么远的船,恐怕得明天天亮了……”
“废话!快走!”
江河走谷,风顺谷走!稍公两个,一个执帆,一个掌舵。
天黑了,显出满天星斗。
半夜里,雷海向霸天停泊休息,他们没有让船靠岸,只松了舵,活了帆,让船自由飘泊。
后船渐渐追了上来,靠了过去。
“遇观烧香,见庙拜佛,在家拜土地,出门拜关公,朋友,不知山高仙尊,庙高佛大,未曾靖拜,还请见谅?”
雷海以为是遇到了黑道打劫,便说着套交情的黑话。雷海和向霸天两个人在黑道上都是风云人物,他们不惧任何浑水黑道。
云家姐妹突然从船仓里跳了出来。
“雷海,你还我双亲命来!”
云灵儿扒剑,云仙儿举枪射击。
“你们?找死!”见是云灵儿和云仙儿,雷海虽然意外,却也毫不把她们姐妹放在眼里。
“仙儿、灵儿,你们搞错了,姨母姨夫的仇你们应该算在听风父子和观雨父女的头上……”向霸天想调解云家姐妹和雷海之间的矛盾,他跳过来一手压住云仙儿的火枪,一手抓住云灵儿握剑的手。
“没你什么事,你走开!除了阿玛娥娘,还有哈郎,三条人命啦!”云仙儿大叫着想挣脱向霸天的手。
“雷海向霸天,你们两个都该死!”咕噜噜,烛龙转动着身体从船仓里飞奔出来。
烛龙!雷海和向霸天都大惊失色,放下云灵儿和云仙儿,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了江里。
啪啪啪……,云仙儿把转轮枪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在了雷海入水的地方。
“姐夫,你怎么不早点出来?”云仙儿埋怨着。
云灵儿叹气了一口气,“看他们这两个脓包样,你姐夫早出来他们也早跑了!”
两个稍公一开始就双手包着头,蜷缩在船上瑟瑟发抖。
青帆蓬船的蓬仓里还亮着灯,云灵儿把烛龙抱过船,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钻进船仓。
“艾丽丝!你原来和他们在一起?”
“灵格格,仙格格,请恕艾丽丝不能行礼!”艾丽丝此时双手上着夹板,是真的不能行礼。
“雷海和向霸天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烛龙问她。
“我这样,”艾丽丝举了一下两只胳膊,“跳到江里也是死!……万飞没死,余四也放了我一马,你……更没有杀我的理由!”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求饶。
“小玉回来说,你今天向我万飞哥哥打黑枪了?为什么?”云仙儿哭着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杀雷海?”艾丽丝反问。
“小玉今天杀你很容易,她知道是你后放水了!”
“知道,我们……必竟以前还有些交情!”
云仙儿摇头,“是万飞哥哥,他早就知道是你,他让四哥和小玉手下留情。”
艾丽丝冷笑,“他良心发现?”
“他……”云仙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自卫,你不该怪他!”
“你们大清人有句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云灵儿叹了一口气,“下午,幻刀伯琴怒了,她在江湖上下了对你十万两银子收购你的人头,你好自为之吧!”
“她这是要赶我离开你们大清国!”艾丽丝苦笑。
“她把我哥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以前,三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今日却成了无话可谈。
“我们走了!你……还是早点回你们英吉利的好!”
三个人准备离开。
“回来,”艾丽丝叫住了她们。
“还想怎么样?”
“我……你们看我这双手?中饭晚饭都是雷海喂的!……我半天没拉屎撒尿了!都憋着呢!”
噗嗤,云仙儿和云灵儿哈哈大笑起来,悲伤沉重的心情倾刻驱散。
“你们走吧!”云灵儿出来又丢给那两个稍公一锭银子,“你们也别怕,我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刚才跳水跑了的那两个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过三湾的时候,云灵儿准备去万家楼船里留了一封信,然后继续照顾着艾丽丝东进,直到把艾丽丝送上了去英吉利的远洋轮船。
有一劲装纱罩的女人在三湾楼船下住足,她望着楼船不动,像是在发呆。
“夫人,您找谁?”
她已经在这里停了好一阵子了,夏竹出来问她。
“这是万飞的家?”
尽管她已经问好几个村民,现在她还是向楼船里的人再次确认。
夏竹点头,“对啊,这是万飞老爷的家。”
“你是夏竹?”
“夫人认得我?”
“家里有万家所以人的画像,不过画得不太像,有些出入。”说着话,女人直接走上楼船,她在楼船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像是乡下人第一次进大城市。
“夫人您是?”
“万飞是我男人,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夫人?您一个人?”
“不然呢?”妇人摘下纱罩,露出一张美若桃花的脸,她四下环顾,看到茶几上有茶水,然后自顾自地倒了茶水来喝。
“给我先找个房间,然后带我熟悉一下环境?”
“您不走了?”夏竹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骗子。
“为什么要走?都说过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五乐坊楼船过两天就来了,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两个夫人吧?”夏竹笑道。
“你说是伯琴吧?……以后你们叫她二夫人就是,我……万飞正房,娘家姓石,你们可以叫我大夫人或者是……万石夫人……”妇人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做了一个笑脸,没有出声。
“别大惊小怪的!”看着夏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妇人说道,“你们万家人个个武功高强,怕我偷怕我抢?住几天,等他们回来了你们不就知道了?……哎呀!”看夏竹不信的样子,她从嘴里吐出来剑尖形刀片和卷筒剑,卷筒剑在指间突勿地伸出来,“信了吧?这是万家祖传的,你们一定见过?”
“大夫人?姓石?……是真的?”夏竹吃惊不小,万飞的原配石丁兰!
“您不是和我们家老爷……已经断了吗?”
“不能破镜重圆吗?四月,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天天睡在一起的!”
夏竹无法,只得给石丁兰准备房间。
“夏竹……”正在这个时候,云仙儿回来送信了,她不敢把艾丽丝带上楼船,准备和夏竹说一下她们姐妹的去向就走。
“仙儿小姐,您回来得正好,这……这回来一位奴婢应付不了的人,您给出出主意?”
夏竹把云仙儿领到了石丁兰面前。
“丁兰姐姐……”云仙儿高兴地扑进石丁兰的怀里。
“姑娘您是……”石丁兰一头雾水。
“仙儿?我是仙儿!不认得了?”
“仙儿小姐?……哈哈……死丫头,长这么大了?”石丁兰认出云仙儿后,高兴得抱着她跳。
嗯!这个?夏竹满头黑线,大名鼎鼎的三绝圣母是这个样子?
“玉儿呢?听说你们找到玉儿了?”石丁兰又问。
“她们还在五泉集呢……”云仙儿突然不说话了。
石丁兰却淡淡的一笑,“那个……伯琴漂亮吗?”
云仙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漂是漂亮,但大大咧咧的,是个男人婆!不过,仙儿一直觉得,还是丁兰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石丁兰噗嗤一笑,然后改了话题,“你和灵儿……也住在这里吧?那正好,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可是……你和那个伯琴嫂子怎么处?听说,你不容飞龙哥哥有其它女人的!”云仙儿担心地说道。
石丁兰一脸苦恼,“没有的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那些女人以后认我管教就行!嗯……我这次回来,一定要修复和你飞龙哥哥的关系,你和灵儿可要帮我?”
云仙儿点头,“飞龙哥哥和丁兰姐姐才是最般配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杀飞龙哥哥身边的人?桃源村的村民、白水土司杨清和杨静,还有就是派兵攻打五乐坊楼船,你们知道你这样做,飞龙哥哥会更恨你吗?”
“哪有这样的事?我们都知道万山疾恶如仇,我这么做不是自断退路吗?……”石丁兰突然陷入沉思。
“不是你干的?”云仙儿有些惊喜。
“小雅死了!筝儿也下落不明!”石丁兰捶着头说道。
“小雅是谁?筝儿又是谁?”
“向霸天叙府起事是为了攻打伯家楼船?结果怎么样了?”
“还好没怎么样!伯家楼船是捡漏买的西洋铁壳军船,船坚跑利,毫发无损,小玉还打跑了向霸天,杀死了你……?”云仙儿突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筝儿也死了!”石丁兰脸露痛苦,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呀!”云仙儿突然大叫起来,“丁兰姐姐,小玉说她已经杀了两个你了!你……你们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那个……那个是圣母附体,做了什么事我们都是不记得的,来,你给我好好说说,上次,铁虎回来说了他和那一个我在川南做的事,以及无名村的事,但在叙府的事我还不知道,你给我好好说说?”说着,石丁兰把云仙儿拉进了夏竹刚刚为她腾出来的房间,关了门,并嘱咐夏竹等人不要偷听。
“别装神弄鬼了!骗别人还行,飞龙哥哥说你们……有好多一模一样的人,你……是真的假的?”
“嘘……”石丁兰做着禁声手势,“别嚷嚷,咱们一家人知道就行!三绝教就靠这个撑门面了!”
“那你是谁呀?”
“嘿嘿,师父让我来万家楼船,自然是自己人啰!……仙儿小姐!”
“石丁兰”冲云仙儿做了一个鬼脸。
“……服儿?服儿!你是服儿!哈哈哈……”云仙儿大笑。
“袭击白水土司官寨的那个是小雅,叙府领导起事的那个是筝儿,她们平时都比较听大师兄的话,看来,这次是被大师兄忽悠了!……嗯,向霸天是师父的第一个徒弟,圣教早期时候,他为师父出过不少力,师父平日里很是倚重他,不过,在对师爹这件事情上,他好像并没有听师父的话。”
……
半响,石丁兰从船仓里噗噜噜地放飞一只信鸽。
之后,云仙儿拉着石丁兰下了楼船向江边走去,出了门,服儿又把那顶纱罩檐帽又戴在了头上。云仙儿临走的时候递给夏竹一封信,说是云灵儿留下来的。
“夫人,奴婢怎么向其它人介绍您呀?”夏竹问服儿。
“石兰,娘家广西石家村人,万飞的结发妻子,嗯,我的身份可以在官家户口簿里查得到的!合法身份,来青榆的时候,我已经在青榆县衙里把名字添加在了三湾万家的户口簿上了!嘻嘻,”她突然笑道,“伯琴只能算是二房!”
“妈呀!这姓石的果然手眼通天啦!”夏竹心里嘀咕着。
在青帆蓬船。
“姐,你快来看看,这是谁呀?”云仙儿向着蓬船船仓里大叫着。
见到云灵儿,服儿也取下了帽子。
“石丁兰?丁兰姐姐!”云灵儿吃惊地打招呼。
云仙儿在一旁吃吃地笑。
和云灵儿烛龙打过招呼,服儿直接去查看艾丽丝的伤势,然后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些药瓶和医用针线……
“雷海的手艺太差了,”服儿说道,“他这个包扎方法,你这双手算是彻底废了!”
服儿又闻了一下艾丽丝手上的药膏,“这种药治跌打损伤是不错,但对于接筋续骨却半点作用也没有!还好,时间不是太久……”服儿说着话,咔咔的几下再次把艾丽丝的伤口弄伤。
“哎!你……你行不行啊?”艾丽丝痛得直裂嘴,云家姐妹也有些担心。
“神医雷雪娘还不是得益于我师父的一本《华佗刀绝》拓本?要说起来,她也算是我师姐,在医道上,雷海还是我晚辈,你们说我行不行?”
服儿开始重新给艾丽丝上药、固夹板,对余四留下的那个伤口,她用针线缝合,“这里筋键已经拉开,不缝合它就真的废了!雷海在这里只敷这些跌打药无益,如果不是遇到我,你这洋婆子以后可就真的成了残疾人了!……好了,右手最好七天之内别动,十五天之内别用力。这左手……七天之后应该可以自理生活!但还是不要用太大力气……我带的药不够,这里开个方子,仙儿一会去抓药,内服外敷不能混淆……”
“嘿嘿嘿,服儿,你真像个大夫!”云仙儿赞赏地道。
“十武九医嘛!”服儿说道,“师父说了,咱们刀口上舔饭的人,是必须要学会处理伤口的!这样子活命的几会就要大得多!”
“你是……翼王府的那个服儿?”云灵儿这才问道。
“服儿见过灵儿小姐!”服儿这才给云灵儿行礼。
“服儿大夫,您能做换脸手术吗?……能不能把我变成你们中国人的样子?”艾丽丝满怀期待的问道。
服儿想了一下,“黄头发可以染,高鼻子可以削,蓝眼睛嘛……贴一张带色的琉璃片应该可以改过来……理论上,把你变成我们中国人的样子是可行的!不过,手术大夫的手艺在于心细手巧,像整容续肢体这样的手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反正我是做不了,以前的华神匠和雷雪娘都行,但现在这两个都不在了,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做……”
“是哪两个?”艾丽丝急切地问道。
“是……”
“不能告诉她!”云灵儿姐妹异口同声地阻止着。
服儿一笑,“第一个当然是我师父啦!我们的脸就是她做的!第二个是我师爹,师父说,师爹的手比她的手还巧!”
“我飞龙哥哥?”“万飞?”
云家姐妹和艾丽丝同时问道。
“以后小玉也许也行!”服儿继续说道,“铁虎从无名村回来后对我们说过,她和师爹一样,小小年纪,做精细兵器的手艺已经是不得了了,这和做人体手术的需求是一样的,他们父女两个现在就差医疗知识了!四月的时候,师爹和师父同床共枕一个多月,师父给师爹看了一个多月的《华佗刀诀》,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现在只要有该有的医疗器械,相信他的手术刀功不会比师父的差!”
“原来,我的飞龙哥哥也会接肢续骨!这太好了!姐夫,你以后也可以有脚有手了!”云仙儿高兴得跳起来。
烛龙却摇头,“你们看看雷浪两兄弟?我要想拥有手脚,就要去取下别人的手脚!这样的四肢健全,我万烛龙不要也罢!”
云灵儿含情地说道,“我们家的烛龙,身体上没什么不妥!这样挺好……”她把烛龙抱起来,“连体夫妻,公不离婆,称不离砣!”
“咦!恶心!”艾丽丝冲她们翻了个白眼。
“给你们洋人学的!”
“那你当着我们的面和他接一个吻?”
“以为我不敢?”
“我……我……还是下地吧?”烛龙红着脸结巴着。
艾丽丝和云仙儿大笑,云灵儿把烛龙搂得紧紧的,向她们炫耀着。
烛龙面浅,害羞地扭动着身体,“下……下……下来?”
“缩骨功?五爷您会缩骨功!”烛龙身体上异于常人扭动幅度引起了服儿的注意。
“这个是,”烛龙点头,“我们家里人大多身体残缺,缩骨功能帮我们解决不少因为身体不全而引起的不变。”
“能教教我吗?”服儿说道,“上次师爹用缩骨功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害我被师父好一顿责骂!我很想学呢!”
“很苦的?”
“我不怕!要学几年?”
“开韧带半拉个月就行了!以后保持和运用可以慢慢来。”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服儿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吧!有麻药吗?很痛的!嗯,灵儿,你要帮她……”
云灵儿这才放下烛龙,开始为灵儿做开韧带的准备。
“听小玉说过,缩骨功练到高水平的话还可以移动五脏位置,这是真的吗?”云仙儿问道。
“是有那个可能,移动的位置应该不大,不然人会死的!嗯,反正我还不会。”
“应该好玩,我也要学!”云仙儿大叫着。
五乐坊楼船在九月下旬回到三湾,从此,双船合并一处,再不分开。
万家岸上庄园也已完工,一百零八纤夫改作庄丁护守庄园。五乐坊的乐师们不愿随伯琴的意愿解散,二弦做了坊主,他带领着她们仍然打着五乐坊的招牌到处演出,日子到也过得逍遥自在。
商行、土地上的事自有余四春桃张罗,万飞伯琴不再管事,他们整日腻在一起,过着悠哉悠哉而又没羞没臊的生活。
当初,官家拍卖雷李两家的产业时,是李玉娇托春桃全数拍了去,现在,只是走个过场,李雷两家的产业又回到了原主手里。
雷浪身无分文,李玉娇将大湾的房产、地产分文不取的过去了他的名下。雷浪仍然做回了大湾的地主老爷。
千河堂重新开业,李玉娇成了最大业主和第一坐堂大夫。万飞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为她默写了一本《华佗刀诀》,加上她本身的医学天赋和基础,李玉娇渐渐也成了一代名医,当然,这都是后话。
伯乐现在最大的兴趣是督促糖果、小玉、柱子、泥巴等几个小孩子练武功……也把曹得福拉上,也监督着给他戒烟。伯琴给他下了任务,不在半年之内把曹得福的鸦片烟瘾戒了,就不让他和孩子们一起玩。
雷海刺杀了皇亲,诛连之罪在老百姓心中是一种恐惧的存在,尽管万家人已经多次说明其已易主,但出于惧怕与惶恐,雷家的土地一直无人敢租。大湾村的佃户们早已搬迁干净,半年的时间,这里便是一片荒芜。
半年的时间,足可以让田地、道路以及庭院长满野草。
雷浪踏着野草回家。
外面一遍荒凉,雷家大院里却有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掘地挖墙。
雷浪大惊!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些人掘地挖墙的举动,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几个人:听风、观雨、小海、浪儿和……雷海!
“老二,你回来得正好,快帮忙仔细找找,娘留下《华佗刀诀》到底在哪里?这半年时间,我都找疯了!”雷海迫不及待地对雷浪说道。
雷浪气及而笑,“你都已经四肢健全了,还要那本书干什么?”
“在叙府,我们亲眼看到石丁兰被小龙女杀死的!”巴小海说道,“嗨,没想到她那么不堪一击!想出手救她都来不及!你哥的手已经叫她给接上了,可我们夫妻的手还缺着呢!现在,就指望着这本书了!你哥已经答应我们,只要找到这本书,他就为我们做手术。”
雷浪哈哈大笑,“原来,你们都去了叙府战场?都帮着向霸天向山哥下死手?万叔周年祭,你们夫妻两个不敢回家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吧?”
“这个……”巴小海脸色难看极了,“石丁兰平时不见外人,你哥也是经过向霸天引见的!作为一个残疾人,对所缺肢体的渴望你应该是理解的!不过,在叙府我们可没有出手!石丁兰一死,我们就散了!”
“如果不是小龙女出手杀了那个石丁兰,你们是不是最终也会向山哥挥剑?”
“这个就是我们没脸见他的原因。”
雷浪摇头叹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真是一丘之貉。”
……!五人无言以对。
“我很好奇,你们一家四口都是绝顶高手,小龙女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在你们眼皮底下把那个姓石的杀了?”
“邪得很!”巴小海说道,“在那小龙女四周有一个直径五丈的圈,她圈着那石丁兰在里面撕杀,里面的人被她一一斩杀干净,而外面的人一但靠近就会自动人头落地,而她也能做到真正的刀枪不入,远袭近攻都拿她没有办法!这也是两万圣兵一齐向她臣服的原因。”
雷浪大笑,“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山哥的女儿小玉!……小龙女?万飞龙的女儿,可不就是小龙女?哈哈……,不可一世的独臂双煞,尽然也有怕的人?哈哈……”
“她就是小玉?”小海浪儿异口同声。
“你们走吧,雷家大院不欢迎你们!”雷浪逐客。
“浪儿,”听风说这话对应的是雷浪,“你帮着想一想,你娘会把书藏在什么地方?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别听雷海忽悠,”雷浪说道,“在我们兄妹三人中,他的医术是最差的!这些年,我娘早就书上的知识教给我们了,在医道方面,他雷海的手艺是最差的!理论知识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即使找到那本书,对他雷海也是没有用的!否则,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成了神医?……我娘的《华佗刀诀》其实也只是一部拓本,内容也不全。而要做接续断肢这样的大手术,恐怕还非石丁兰莫属,其实,石丁兰根本没有死!叙府那个只是个替身而已!那样的石丁兰,死在小玉手上的已经有两个。”
“向霸天被老五逼得不敢现身了!”小海叹道,“没有了他的引见,我们没机会见到石丁兰本尊。”
“要见石丁兰本尊,先找个替身也行啊?再怎么说,这替身也是她身边的人,或许,比向霸天还要亲近。听夏竹讲,前几天,三湾就来过一个,后来,她和云家姐妹一起走了。那个洋女人……”雷浪拿眼看着雷海,“艾丽丝因为对山哥打黑枪,幻剑伯琴下了十万花红要她的命,念及旧情,云家姐妹正护送她去洋轮的路上。”
“有钱就是任性啊!”小海叹道,“十万花红!我们做保镖多少年都挣不到!……谢了兄弟!……爹,水叔我们追灵儿她们去。”
小海向雷浪抱拳施礼,然后准备领着众人离去。
“雷海,你得留下。”雷浪移步拦在了雷海前面。
“想怎么样?”
“我的手臂,今天得还我!”
“说什么胡话?闪开!”雷海伸手来拨雷浪的肩膀。
呼,雷浪铁靴直踢上来,靴尖应对着雷海的手肘,速度之快,让雷海大吃一惊,铁靴,以这样的速度踢来,雷海的手肘绝对骨裂!他慌忙撤手跳开。
“翅膀硬了?敢对哥下重手?哦,腰上还配着剑!这剑你怎么用啊?”
“哥?”雷浪哭笑,“有你这样的哥吗?”说着,雷浪滑步跟进。
“够了……你……”雷浪又一脚袭来,雷海不得不举双臂封架,砰,雷浪腿上力大,雷海双臂发麻,身体被砸退两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我手来!”雷浪大叫着再攻。
嗖,雷海一咬牙,扒剑撩削。反八字,剑锋扫向雷浪腰掖。
雷浪小腿贴着自己的身体上举,当的一声,雷海的剑砍在了雷浪的铁靴筒上面,当,有火星溅射。
雷浪的腿这样子也行?雷浪惊掉了下巴。
小海和浪儿却在微笑,“雷浪兄弟,看来你已经得到了我们家老七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