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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洋人的狙击手

杀王弩

  藏兵们纷纷向万飞和小玉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收捡起尸体,抬着伤员离去。

  拉措的哭声还久久回荡在山路上。

  万飞把石丁兰的尸体抱下山。

  “你抱她回来干什么?”石逢春哭着骂着,“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牲,你就将她丢在山上让猪拉狗扯算了!我们石家没有这样的子孙!”

  “……埋了,人死无过!”

  第二天,万飞为石丁兰打了一副棺材将她下葬。

  七夕的时候,万飞和伯琴踏上了回家的路。

  铁虎向南走,从旱路回广西。

  “哥哥嫂子条件就这样,没有办法给你们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在外面,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以补办一个婚礼!嗯,想我们的时候就回来住几天,小信鸽已经长大,带出去,安定了就写信回来……”

  走的时候,玄紫反复叮嘱着。

  这次与以往走江湖不同,青榆临江是万飞的根,落叶归根,那里才是万飞的家,万飞与伯琴,这次是回家。

  以前,万飞孓然一生,从十四岁起就是石家家庭中的一员。做着实质中的石家老二。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十一年来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把小玉过继给他做他的义女,小玉跟着谁过其实都一样,并无实际意义。但现在要分开了,小玉的去留就是个难题,无论跟谁对另一方都有骨肉分离的痛,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女儿。

  石逢春和玄紫坚持要万飞把小玉带走,理由是无名村偏僻孤寂,小玉却生性活泼好动,喜欢热闹,好交朋友,把她留在这里无异于关她入囚笼,这对小玉是残忍的!

  万飞却看到玄紫对小玉不舍的泪眼,说小玉回家不足三月,就让她在家多待时日,来年开春再来接她。

  万飞和伯琴是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蜜月期,一路游山玩水,绵绵蜜蜜地忘了时间,到叙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月末。

  “山增色,水添香,山水连绵是故乡。

  听不够乡音如天籁,看不够稻花如波浪。

  明月柔,星儿亮,环臂轻轻搂暖阳。

  不舍春梦人不醒,梧桐枝上回凤凰

  ……”

  琴声悠扬,歌声更如天籁,一曲未了,楼船人已纷纷走出甲板挑望。

  “老大!是老大在唱歌!”

  “哇!从来没有听老大唱过歌,原来这么好听?……仙人板板哦!她以前为啥不唱?”山杏突然暴了一句粗口。

  “她要装男人嘛,这一开嗓不就露馅了!”二弦说道。

  乌蓬船先靠岸,伯琴让万飞只背她的十八弦横筝,自己一手一个大包袱下船。

  楼船上的人急忙跑下去迎接。

  “坊主好!万大侠好!”

  “五乐坊姓万,叫老子万夫人!这是我男人,叫老爷。”

  “老大,你好霸气!真爷们!”

  “什么爷们?老子小女人一个!”

  “你还小女人?你把那话把子丢了再说!”

  “小玉……小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窜到万飞面前,“老爷,小玉呢?他们说你找到她了!”

  “果果?你又长高了!哈哈哈哈……”万飞把糖果举起来转圈圈。

  “小玉要明年才会来,那边家里妹妹还小,她爹也身体不好,嗯,有点走不开!”

  “水妹?你也过来……”

  万飞一手一个地把两个丫头抱起来,“哎呀,你们两个好重哦!都在练功了?身上加这么多负重累不累啊?……对了,上次你们不是回青榆了吗?怎么会在这个船上?”

  敏儿在一旁回答道,“两个月前,我和山杏一回来就派人去青榆和五泉集了,前两天,春桃大掌柜和四爷来了,这几个小祖宗是跟他们来的!杜家的少爷和江边村里的那个叫牧儿小丫头天天过来找她们玩!”

  放下糖果水妹,万飞又把杜天彪举起来玩了一会儿。

  “万爷,好久不见!”

  魔礼青魔礼海过来给万飞见礼,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杜府,是杜天彪的贴身保镖,即使杜天彪和小孩子们在一起玩,他们也是不离左右的,现在和万飞寒宣了几句,那边小孩子们跳着闹着跑远,他们也跟了过去。

  万飞这才重新和敏儿她们说话。

  “春桃姐和老四来了?人呢?”

  “老大不在的时候,老太爷在商行里应付不来,他是个急性子,大掌柜一来他就要撂挑子,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商行里办五乐坊和万家堂交接融合的事。”

  “春桃来了就太好了!”伯琴说道,“我男人不喜欢做生意,以后天天偷闲,我也乐得每天搂着他睡到自然醒……”

  “瓜婆娘……”万飞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

  “以后,你们不许来叫我们的门哈!”完了,伯琴完全不知道收敛。

  傍晚,伯乐带着余四和春桃回来了。

  对伯乐来说,万飞就是个“希奇怪物”,他掰着万飞从头到脚地仔细查看着,“狗东西,长这个样?上回路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哦,我是说这个样子好!哎,五官都好,就是黑了点……”

  “老头,你是不是还要看人家牙口啊?”伯琴呛他。

  伯乐一本正经地说道,“也行哦?张嘴……”

  万飞看到余四两耳朵眼里塞有布团,余四是盲人,他不是全靠耳朵“看”人“看”物的吗?

  春桃解释道,“四爷有回声辨物的能力,隔着衣服能看到别人的身体!用布塞耳朵,刚好让他回到正常人水品,夫人这么漂亮,不塞耳朵不是让他占便宜了吗?”

  想起小玉的蝙蝠功来,山杏和敏儿惊叫着跳开,“大掌柜,你……你……相处这么多天了,你今天才给四爷塞上耳朵的吧?”她们都快哭出来了。

  余四委屈地道,“就春桃姐大惊小怪!衣服也是物啊!能遮不少回声的!隔水看洗澡,你们明眼人也看不清水下人是男是女吧?……很模糊的!”

  “在夫人面前,模模糊糊的也不行!”

  轰,余四周围,包括在五乐坊楼船里跳舞的,唱曲的、奏乐的女人们都闪开一个圈。

  晚饭后,天还没有黑尽,伯乐和春桃商量着万飞和伯琴的事,婚礼是要补办一个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婚期时间定在八月初八。时间有点紧,因为新娘是将五乐坊楼船和五乐坊商行作为嫁妆的,这船是要去临江万家船坞定居的,从叙府到五泉集中间有几处水浅,像五乐坊这样的超级大船在雨少的秋后过不了。

  行船的途中,因过了浅水区,准备在五泉集停留几天,九月初十是万难巡周年祭,万飞还要带着万家新媳去坟前祭拜。

  “哎呀,”春桃突然大叫,拜堂之前,他们两个是不能见面的!”

  在场的人却突然大笑起来,因为,那个伯琴早早的就拉着万飞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早,春桃就分派着八百里加急分往五泉集和临江送信。

  万飞和伯琴回叙府的消息当天就传出去了,第二天开始,陆续有达官名流登门拜访。

  第一个到五乐坊的是杜缘一家三口。紧接着是知府何其锋、布政使樊铁刚、县令孔稀范、总兵曹濡……

  地方官员、明流绅士陆续等门,伯琴还好,她长期经商营运,应酬交际游刃有余。违心奉承、官面客套的和人说话却让万飞感觉比孤身在十万大军中撕杀还累。

  回到叙府,才知道天京城已于六月二十七日城破,太平天国已经消亡,朝廷大赦天下。雷浪、李守多和李玉娇等也在赦免之列。

  万飞伯琴回到叙府的第十天开始,城里陆续出现不少乞丐,逃荒、避战祸、病残……借口五花八门,且人员越来越多。

  明眼人都知道,要出事了!

  官府也觉察到异样,开始全城清理流浪人员。

  果不其然,在八月初六,在两百里外的云南盐洲府,三绝教正事揭杆起事,打着三绝圣母莅临人间,驱灾碾魔,匡扶人间大道的口号。叙洲府总兵带全营官兵火速增援。

  两百里,好像还事不关己,婚礼如期举行。除了带兵出征的总兵,三个月前来参加认结亲典礼的宾客们一个没拉的来了。

  这次,礼堂设在楼船,宴席铺满江岸。鼓乐不停,礼花不断,喜庆的场景直到深夜才散。

  两百里外的暴动与叙府城的盲流有什么关系呢?而这些人是提前来的!

  掉虎离山!深谙用兵之道的万飞第一个想到关键,盐洲的暴动很有可能是个幌子,他们的目标是比盐洲更大更肥的叙洲府!

  心里不踏实的万飞无法入眠,他在伯琴睡熟了后悄悄潜水上岸,他寻游了一夜,发现城里的乞丐盲流们在疯狂往郊区聚集,聚集处,人头攒动,刀枪如林,万飞大惊。

  他立马回船,此时丑时,船上所有人都在熟睡。喜宴的酒水让他们睡意正酣。

  当当当,万飞敲起响锣,全船惊动,“张帆起锚,船移江心!全员备战!”

  轰轰轰,天刚放亮,三声炮响,密麻麻的教兵向江边涌来,瞬间,江岸上的教兵多如潮蜂。

  “杀啊……”喊杀声撼地震天。

  的第一攻击目标不是官府衙门,却是与他们政治利益毫无关连的五乐坊楼船?万飞苦笑,这个指挥官的做法也是让人醉了!

  弩箭、弓箭、鸟枪、抬枪、土制砂炮都在往船上招呼。

  此处江宽一千五百步,船停江心,弩箭、弓箭、鸟枪砂炮都够不到楼船,水面上溅起水花如雨点,只逗得楼船上的人哈哈大笑。

  伯琴拍着万飞的肩膀夸他应对即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说楼船曾数次与天军交手吗?怎么应付的?”

  “天军来犯,他们是一路撕杀,不是突然袭击,他们的进攻进程人人得知,那个好应付!”伯琴答道,“还有就是天军的目标与对手都是官兵,对民船他们一般是不攻击的!”

  “三绝圣母,法架人间,魑魅魍魉,云消烟散,邪魔外道,杀!杀!杀!……”教兵高喊着口号。

  有木筏向江心划来。木筏上,教兵用抬枪向楼船攻击。

  “二十万天军都耐我不何,你们这几个乌合之众还想翻天?……开炮!”伯琴一声冷笑,断然下令。

  楼船装备十门红衣洋炮,每门炮由八百斤铁水浇铸,炮打五里,落地开花。

  红衣大炮,炮身因为笨重而无法移动,就是叙洲府朝廷正规绿营军队都没有装备,去年断龙集一战,骆秉章的绿营军中,也只有两门这样的大炮参战。

  轰轰轰……,十炮连射,全打在岸上教兵密集处。

  开花弹落地开花,轰隆隆,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三绝圣母,法架人间,魑魅魍魉,云消烟散。舍我肉身,永享仙年!……”伴随着整齐震天的口号,教兵们全然不顾生死,一个个争先跳进江中,游着水向楼船过来。

  “她妈的!一个个都他妈疯子!”伯琴骂着。

  木筏上有抬枪,还带着炸药包如果让其靠近楼船,威胁不小。其它能让单兵携带着游泳的武器倒也不足为虑。

  “跑口对着江面,打掉他们的木筏子!”

  轰轰轰……,木筏消失了,只留下一些木头顺江漂流着。

  没有了抬枪和炸药的威胁。对船弦高出水面四丈的楼船来说就没有了威胁,教兵在水里无处借力,这个高度,他们连勾剩都甩不上来。

  游泳而来,火枪火药都已经无法使用,水里的教兵弓箭仰射不到船仓。铁壳船船弦弦高四丈,水中、船壁都无处着力,他们跟本爬不上来。

  有教兵带了凿子,他们开始凿船,奈何铁壳船的铁比他们的凿子还硬。

  嗒嗒嗒……,二十架连珠相继开火,楼船四周浮起一层尸体……

  有咚咚咚咚的战鼓声传来。

  “三绝圣母,法架人间,魑魅魍魉,云消烟散,舍我肉身,永享仙年……”教兵们喊着口号,不畏生死,前赴后继。

  “疯了疯了!全他妈疯了!二十万太平军攻打叙府的时候都不是这个样子!”伯琴大骂着。

  教兵后方的鼓声突然嘎然而止,远处的、岸边的、水中的口号声也跟着相继停顿。

  一阵萧声传来,吹奏的却是将军令曲子,这里的将军令曲调却少了几分应有的激昂磅礴,多了几分欢快洒脱。

  像是猛醒,教兵们大叫着,呼喊着突然向大后方回撤,远处的、岸边的、江里的。

  楼船人毫发无损,欢呼一片。

  “萧!萧……”万飞却突然大叫着,他纵身跳入江水,追着溃兵,鱼一样地快速向岸边游去。

  “等等我!”伯琴大叫着也跳下了楼船。

  “爷爷,你坐镇指挥,注意教匪反扑!”伯琴丢下话,跟在万飞后面猛追。

  “你跟来干什么?”万飞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尾巴。

  “公不离婆,称不离砣!你想甩开我?没门!”伯琴说。

  “这……这两个兔崽子想干哪样?……啊!……他们两个人去撵那些匪军?疯了疯了,那些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们两个人……春桃老四,你们坐镇楼船!天啦!我的孙女孙女婿,我得去把他们拉回来……”伯乐也要往江里跳。

  “老四,怎么办?少爷不能有事啊!”春桃手足无错。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女人和孩子留在船上,其它人……游过去……”余四话未落,咚咚咚,糖果阿珊等四个小女孩已经跳入江中。

  “果果,你给我回来……哎呀!”春桃急得大叫,“张帆,起锚!船靠岸……要拼大家一起拼……”

  楼船升起满帆,起锚,转舵靠岸。

  “杀啊……”

  从江心到江岸,五乐坊人追着本就溃退的教兵猛攻。楼船人本就一群水耗子,在水中撕杀,教兵一片倒的挨宰局面。

  没有了鼓声,后方的指挥部一片死寂,不明原因的三绝教教兵惊慌失措,全力后撤。

  楼船方单方面杀戮渐觉无趣,见万飞伯琴向着教兵大后方飞奔,也就跟着飞跑 。

  于是,杀戮停止了,敌我双方竟然出奇地互不相干,各跑各的。

  前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人,后面撤回来的教兵不明情况,如椋鸟般的相邻效应,他们纷纷跟着下跪……

  他们跪的是一个戴着草帽,大袖大裤腿的小姑娘。小姑娘眯着眼,一边走着一边自我陶醉地在吹箫。萧管很长,小姑娘看上去就像抱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棍子在吹。

  待楼船上的人走近小姑娘,教兵就已几本跪完了。

  “玉儿!”万飞和伯琴同时大叫。

  “喂!老大……”糖高兴得跳着,叫着。

  “糖果?!哈哈……,我们又见面了!”小玉抱以欢天喜地回应。

  “去年,老爷说你被大炮炸死了!我还想着为你报仇的……哎呀!你知道吗?我们是一家人呢……”糖果拉着小玉的手,和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以至于大人都搭不上话了,万飞想问什么也放弃了。

  “哎!这些人为什么跟你跪着啊?他们刚刚还攻打我们的,可凶了!”还是糖果问了玉这个问题。

  小玉也是一脸懵,“不知道阿!”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万飞问。

  “家里农活忙完了!”小玉说道,“静妈妈给爹带了跌打药来,又吃又敷的!嗯,她们家房子不是被烧了嘛!没地方住,她住我们家来了,还带了好多藏族人来,家里妈妈什么活都不用干了,她只照顾爹,嗯!我感觉家里不好玩了,就出来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万飞又问。

  “真不知道啊!嗯……要到楼船了嘛!我上半夜没休息,一直赶路,要天亮了在那个山顶上,看到楼船熄灯了,想着你们都睡觉了,我也修息吧,就爬上了那颗大树上去修息,然后就有人在树下来了,他们……爸爸,我看到丁兰姑姑了!”

  “石丁兰?”伯琴大吃惊地问道,“她……真的是什么什么附体?从坟头里爬出来了?”

  万飞想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头,“恐怕都是假的!包括无名村的那个,如果是真的石丁兰,玉儿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嗯,昨晚上不是有人到我睡觉的树下来嘛,他们树下离我十几丈的地方搭台子,叽叽喳喳的商量事,……我没管他们,闭着眼睛睡我的!天亮了以后,就看到他们挥着旗子,还敲锣打鼓的,以为他们唱戏呢!然后我看到丁兰姑姑了,她诈尸了!她活了,还在哪里给人训话呢!嗯!我还看到成都那个向霸天了,他在和那个丁兰姑姑说不把楼船上的人杀光不停鼓声什么的,我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打咱们家楼船呢!我用弩射了他一箭,可惜他穿了护心镜,我的铁箭是用普通铁做的,钢没他的护心镜好,然后我从树上跳下来跑过去杀她们,诈尸后的丁兰姑姑不记得我了,她大喊着刀枪不入的话,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结果……结果她和向霸天一样,是穿了铁衣服的,她穿铁衣服手脚要动啊!实际也只是个只护前胸后背的褂子,一打我就先把手脚给她卸了!嘻嘻,结果刀枪不入的是我们家的衣服……其它人都给我下跪了,他们都听我的不听那个向霸天的,那个向霸天被吓跑了!以后过来的人就都这样子了!”

  众人大悟,原来是小玉破了他们的信仰,以为小玉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附体。

  这就是了!万飞点头,向霸天!他就是这次三绝教攻打五乐坊楼船的主要因素。

  开花弹里尽是铁砂,在人头密集处爆炸,所杀之人至少二十人,伤者更是三四十,几排连射下来,岸上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伤者更是多不胜数。

  “哎!你们别跪了,先把这里的伤员包一下,把死人收去乱坟岗埋了吧!”

  万飞要小玉这样对教兵说。

  教兵中有不少叙府当地人,前段时间小玉和伯琴一同出入,他们认得小玉,于是高声答话,“谨遵龙女娘娘法旨!”

  今日一战,令五乐坊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回龙湾小龙女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因为这里一上午都是战场,下午,楼船启航的时候也没有人来送行。但楼船人心情舒畅,一路鼓乐宣天的航行。

  嗯,小玉还想找杜天彪玩的,时间也不允许了,她只有失落地跟着大人走了。

  几天过后,在五泉集的码头,因为有快马通知,早有人在这里接船。火虎、青狼、李玉娇、雷浪……最打眼的还是那对背着男人的连体夫妻,嗯,还有一个大胸的娃娃脸少女。

  “哥,嫂子……”李玉娇像个孩子似的跳着迎上去,她像当时伯乐看万飞那样扳着伯琴仔细看。

  “还看牙口吗?”万飞问她。

  “好啊?嫂子,你张嘴让我看看……”李玉娇的回答和伯乐的一模一样。

  “娇姨!红姑姑、灵儿姑姑、仙儿姑姑……雷老二!”小玉上来打招呼,这里,她就认识这几个人,“哎呀,雷老二,你的两只手呢?怎么脑袋没掉啊?……”

  万飞摁下小玉的头,“叫二叔!”

  雷浪却大笑。

  “你哥雷海呢?他到我屋里偷东西,可是被我的铁夹子夹断了一根手指的!”小玉又说。

  雷浪的笑容嘎然而止,“那……那不是我哥。”

  “雷海还偷你的东西?他的断指是你弄断的?”云灵儿问道。

  “就那天,那雪婆婆给我瞧了病那天的晚上,上半夜我和爸爸都不在家,我们家里有机关的,家里来了两个小偷,一个被绳套套住了没跑掉,一个被我的机关盒子夹断了一根手指跑掉了……嗯,白天我见过他的手指,后来又听说就那天晚上他手指断了一根,应该就是他的!”

  李玉娇和柳飘红同声骂道,“活该!”

  万飞拉着小玉见过几位长辈后,就被糖果拉着跑去玩了。

  “玉小姐走,在五泉集,我有自己的房子和院子的!我带你去我那个院子里住。”

  当糖果第一次当着春桃的面喊小玉名字的时候,春桃就拍着糖果的头让她改过来,之后糖果叫小玉就都带着尊称。

  “等等我,带着我玩啊?”云仙儿跑进了小孩子们的圈圈。其实,云仙儿今年十七岁,她的年龄比小玉水妹也只大六岁,比糖果只大五岁,比阿珊阿淇也只大四岁和三岁。其中阿珊和阿淇也已经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五乐坊里二十多个管事都下了船,一百零八个纤夫是水手,也是船员,他们把船借停在船厂的船坞,轮换着下船游逛,休闲。

  现在,朝廷大赦令已下,李守多李玉娇和雷浪已经自由。

  云家姐妹在天京城里没有找到雷海和巴小海束浪儿的尸体。石丁兰的“尸体”到是被发现了,她与天王府其它妃嫔一道,和官兵血战到最后,与攻入王宫的官兵同归于尽。她的名字已经写进了朝廷的天匪已死亡名单里。

  现在,云查夫妻已经身死,姐妹两个“流落”江湖,只为找到当日法场五凶,为父母和哈郎报仇。云家姐妹出现在五泉集,不仅仅是因为烛龙的家在这里,还因九月初九是万南巡的周年祭,就看小海夫妻回不回来坟前磕头了 ,她们想守株待兔。

  孤残院在无泉集的街背后,这里占地百亩,现有孤儿一百二十个,多为残疾。成年残疾人有五百三十个,直属孤残院有一粗泥碗厂,一个篾器厂和一个木工家具厂,这五百多个残疾人在这三个厂里做工。

  现在,院长会安排厂里的残疾人骨干做残疾孤儿们的手艺师父,像当年万南巡那样的先生已经没有了。

  动荡年代,生意不好做,属于孤残院里几个厂在今年有些亏损。

  万飞带着伯琴去孤残院拜访了当年和万南巡一起共过事的长辈,捐了些钱,用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承诺将他们的产品全部低利润地放在万家堂销售。

  一天,从上游下来一艏乌蓬小船。小船停在五泉集码头后也没有人下船,稍公拿了草帽盖住脸,倦在船头睡觉。

  “船家,渡河还是远路?”陆续有人上前问话。

  “不载客!包了!”稍公总是不耐烦的回答,他身体懒得动,盖在脸上的草帽也不曾取下。

  傍晚,天刚擦黑,路上行人已经稀少,稍公爬了起来,戴上草帽,帽沿压得很低 ,他跳下船,冲船仓里喊了一声,立即从船仓里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个子高大,戴着平肩斗笠,斗沿四周吊着纱,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背上背着不大的一个包袱,还有一个长条状的物体。

  那个男人背着一杆长枪,腰里还悬着宝剑,他四下看了看,有些担心地说道,“是不是早了一点?”

  “不早了,不能走大路,只能顺着那边那条小溪走,山沟弯弯曲曲的,有二十里地,尽头就是。到了,也就快半夜了!”

  三人随即上路,天黑尽了,一轮上弦月照在天空,他们借着月光,在溪边的乱石杂草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

  “到了,前面有灯火的地方就是!”

  三人停下了脚步,草帽男指着远处对另外两人说道。

  “你不是也没来过吗?你确定?”背枪男问道。

  “我娘曾经不止一次地跟我们说过确切地址,她本来是叫我和老二有空来看看的!顺着这条小溪来虽然绕路,却是最精准的!你们看那山影,这山沟也快到头了!”

  “你能确定就是那一家?”

  草帽男一笑,“在这个穷山沟里,半夜还电灯,你以为舍得灯油的有几家?”

  “要不,我们悄悄走近一些?”

  “那瞎子的耳朵灵得跟狗似的!你不怕被发现就试试?”

  “找坟吧?”女人说道。

  “阳宅青龙心,阴宅青龙头……”草帽男仰望着月光下的山脊,“咱们先去离他们家最近的这个山咀看看。”

  离开小溪,他们爬上山腰。

  这个山咀是一片坟区,三个人在乱坟堆中找到了万南巡的坟墓,墓前有碑,他们从碑文上确认了墓主。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女人看向坟场对面的山腰说道。

  “你……小心点,那几个残疾人不简单,他们的武功,每一个都不在那个人之下。”

  女人冷冷地说道,“山里人有句话,隔沟聊天,吃饭过年!他们要追得上我才算!”

  初十一大早,万家人便带着供品、香烛纸钱来到了坟场。

  前两天来坟前除过杂草,坟前有新土,此时,新土上有脚印。

  新土上有脚印不奇怪,在这里干活,怎么会不留下脚印?

  但这是一双洋人穿的皮靴印……万飞眼皮跳了一下,“先别放鞭炮!……嗯,可以先摆供品,你们别动,我来……”

  春桃背着果盘,余四背着水果、糕点等供品。

  万飞先从背篓里捡出果盘来在万南巡坟前摆上,再去拿水果等供品一一摆进果盘、碟碗里。其间,他拿了放在一边的草帽戴在头上。

  “哎呀,少了一个铜碗和铜碟!”春桃看着坟前的摆设突然说道。

  “没少,我爸爸在玩呢!”小玉说道。

  “嘘!”万飞做了一个禁生手势,“别说话,来给爷爷磕头,磕头之前先烧一柱香,每人一柱,每柱三根,磕了头之后去那边烧纸。”

  后辈们开始上香磕头,由小到大。

  “可以放炮了吗?”

  对于放鞭炮,云仙儿像男孩子一样感兴趣。

  “我来……你们离我远点!”万飞从云仙儿手上拿过洋火柴,“走开点!”他再次驱赶开身边五步之类的人。

  噼里啪啦,鞭炮响了,声音震耳欲聋,电光闪闪,碎屑满天飞,青烟腾起,空气中尽是硫磺的味道。

  有哑炮和炮仗中两头的黄泥在空中呼啸。

  “你们走远点,看炮泥打眼睛……”

  嗖!万飞话还没说完,有哑炮或许是黄泥就打在了万飞的头上,草帽被打飞了,当啷一声,他头上还掉下一个黄铜碗来。

  “原来你早有准备!哈哈哈……”万飞偷铜碗戴头上防哑炮的事引得不少人一阵大笑,由其是弹果阿珊她们这些小孩子。

  “狗日的!”余四骂着,提起他的探路棍跑开。

  “别杀她!”万飞对余四喊道。

  “什么事?”春桃问。

  “野兔子!”余四在远处回答。

  “我也去!”小玉甩下负重,飞也似的追去。

  “等等我,我也去!”糖果紧追其后。

  “这几个不懂事的东西!这是在祭奠老爷呢!”春桃骂了一句。

  这个场合,大人一般不会为了追野兔子而随便离开,这是对亡人的极不尊重。

  万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已经跑远的小玉大声喊道,“玉儿……玉……”小玉已经跑远,“这个不恶,别杀她?”他还是喊了一句。

  “追兔子?”云仙儿蠢蠢欲动。

  “干什么来的?”春桃一声吼,大家才安静下来。云仙儿也被云灵儿一个眼神给镇了回来。

  其实,除了万飞,也只有耳尖的于四和小玉在鞭炮声中听到了有枪弹破空呼啸,也听到了夹在鞭炮声中的枪响。万飞的帽子不是被哑炮打落的,那是有人在对他打冷枪!

  直线四百步,下沟再上坡,那就不是四百步了!余四已不见了踪影,小玉在坟场的对面坡上停了下来,这里有一片密实的七里香。七里香是一种南方地区最常见的多刺藤漫,藤茎硬如棘条,藤蔓如爬山虎,密密沉沉地封锁住大片区域。九月,七里香早已花谢,小玉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水味道!……难怪爸爸不让我杀她!原来是她!”小玉自语着。

  “小玉,兔子呢?”糖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道。

  “跑了!咱们回去!还得接着给爷爷磕头呢!”

  小玉拉着糖果往回走,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远处大声骂着,“狗日的,你还要不要脸了?爸爸都让我们不杀你,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小玉抽出来随身携带的小弓弩,上弦,填箭,然后对着百步之外的一片七里香射去。

  “射到了?”

  “七里香全是刺,也不晓得她是怎么钻进去的!射到了也不要,我们回去了!”

  小玉拉了糖果往回走。

  其实,在七里香刺藤后面就是那个枪手,她就是昨晚就在这踩点的那个大个子女人。此时的女人全身绿衣,头上也包了一块绿色的布。衣服和布上有点点花纹,她不动,看上去就和自然浑然一体。

  昨晚她选定射击点后,用两个时辰的时间,用她的枪管挑出一条狗洞似的隐秘通道,贯穿这片七里香区域的中心。有成片的刺藤作掩护,这是她选中的最佳射击点。

  女人的这种枪是特制的!没有专门配套的制式枪弹,燧发来复式,装填弹药很慢。

  在放第一枪后,她久久没有看到有人追来,后来有人追来了,只是两个小女孩,她笃信她们找不到自己,即使找到了,她们也进不来,进来了,自己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所以,女人决定再开一枪,因为她从望远镜里,看到万飞还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他的事情。装药……填弹……,就在她再次双手举枪的时候,一支铁箭从刺藤外的百步之处射来,先穿了她扣板机的右手手腕,再穿了她托枪的左手手臂。

  噗嗤两声,破骨断筋。

  小玉人追不进刺丛却可以由外向里进行精确射击!视线是相互的,除了那个通向坟场的射击孔,女人却无法做到向刺藤外的小玉做出精准还击。因此女人大骇,惊恐之下从“狗洞”里迅速爬出来逃离。

  已经是大白天,一路有人看到了她的蓝眼睛和黄头发。

  “开船开船!”艾丽丝跳上乌蓬船后立即钻进船仓。

  咚的一声响,有人跳上了船头。

  余四的五尺长棍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甲板,他深陷的两个眼眶看上去显得诡异。

  “瞎子,这船不拉客!”向霸天不认识余四,只道是普通乘客。

  “瞎子,万飞……没死!”艾丽丝说道。她的意思很明显,万飞没死,你没有杀我的理由。

  “四……四哥,不管我事!这洋女人……山哥杀了她爹和她丈夫!”雷海在及力撇清关系。

  “我……我……我只是船家。”看到艾丽丝雷海惊恐的表情,向霸天才突然感觉到余四身上冷冽的杀气。

  “艾小姐?雷海?”余四侧了一下耳朵,然后脸上冷冷地一笑,“嗯,都是我哥的故人,去家里坐坐?叙叙旧?”

  “船家,过江吗?”

  岸边,有旅客想要乘船。

  “过江啦过啦!五文钱一个人啦!”向霸天趁机吆喝起来,他立即铺好跳板,有乘客路续上船。

  “有去县城的吗?便宜了!别人一百文,我只收五十文啦”向霸天继续吆喝。

  “走长沙吗?”又有人问。

  “长沙也去!先送前面几位过江,再去县城,之后去长沙……”

  “喂!有红毛国的红毛鬼女人吔……”先上船的乘客惊奇地大叫着。

  红毛国的红毛女人?岸上有不少人都过来看稀奇。

  雷海是通缉犯,他把草帽盖在脸上,倒在船仓里装睡。

  “哈哈……”艾丽丝笑了起来,“四爷,要和我们一起去长沙吗?”

  余四摇了摇头,“红毛蓝眼,你以后也无处藏身。”

  “船家,快开船!”艾丽丝不理余四,转身对向霸天喊道。

  “四爷,您看……小的送您去长沙?”

  余四哼了一声,无奈地走下了船来。

  向霸天收了跳板,长篙撑岸,蓬船开始离岸。

  艾丽丝立急躲进一个独立的小间,这是男女混乘的长途蓬船中拉撒的地方。

  隔着篾壁,透过细小的缝眼,艾丽丝强忍着双手上的伤痛,以膝盖支撑着双手,用转轮枪向岸上的余四偷偷瞄准。

  噗!一声轻响,岸上的其它人还没有看清,余四已经收刀走人。

  九尺,刚刚是这个距离,艾丽丝的右手手腕本来只是有一个刺洞、只伤了骨头的右手现在连筋也断了,五指彻底瘫痪。动脉断了,鲜血直往外飚,她只有用膝盖死死地压住伤口。

  “雷,帮帮我!”这里,雷海是神医的儿子,她只有向他求救。

  雷海进来看了看船蓬壁上的细小刀口,替艾丽丝处理了破口伤,又找来薄木板为她正骨,因为艾丽丝两只手都伤了骨头。

  “哎!你还是心太急了!”雷海叹息着。

  “九尺长刀!”艾丽丝说道,“考尔普就是他杀的!只是……只是他也太变态了!我的动作很慢,我确信自己没有弄出一点响动!”

  “这个瞎子的功夫邪性得很,绝不是寻声辩位那么简单!”雷海也叹道。

  向霸天并不会真的去县城,更不会去长沙,他把船上的乘客载到对面码头。

  下了过江旅客后对剩下的几个说,“对不起几位,只有你们两三个,人太少了,小的无利可图,你们还是乘其他的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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