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三。
腊月廿一。
某花园别墅门口积血里发现一女尸,初步确认为A市某公司主管李月圆。
...
遥控器划破空气坠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李长醉上前去摁掉了电视机,老旧的机子霎时冒出雪花,沙粒一般粉碎男人的神经,魔骨又猖狂起来,心脏里埋葬着的核变得愈发滚烫,他已经经不住死亡了,太疼了,枯枝一般的手去抓小音箱,那是李月圆买给他的,在十五年前的今天,这金属的小盒子被包裹成生日礼物落到了李长醉手里,那次火还未烧起来的生日派对,烟火在屋顶燃起,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快乐,杜南风的手一直牵着李长醉,薄薄的汗水浸湿了彼此的手掌,暖的快活。李长醉干涸的指头去拨弄那音箱的开关,指纹印上齿轮,那一转,就是一辈子,老音箱沙哑的嗓子喘息着张开,满口沧桑,是回不去的曾经,是回不去的年少,是见不到的故人,音乐声磕绊的响起,是少年的声音,李长醉最想回到的青葱绿茵。
你去那远方 没有黎明 不见曙光 也无悔 深渊同往
李长醉闭上双眼,眼皮因为失眠的原因褶皱出繁多纹路,嘴唇被冻得青白,自杜南风走后,他便再也没开启过那暖气,只有冻得僵了,才能看得到,杜南风的残魂拥着他取暖,其实李长醉知道,那只是梦,于是薰衣草味的毛巾敷在脸上,他又念起了曾经。
“小楠!别撩我刘海!”
屋顶上,吴楠撩着李月圆的刘海,两边的碎发拢在一起薄汗浸湿了发梢,发丝去亲吻吴楠的指尖,干涩的触缠上女孩的手,她弯下腰,去捉李月圆的手,暧昧的气息缠绕着二人的身周,是青春。
“皮筋给我。”
“诶...你。”
吴楠攥紧李月圆的手背,手指去拨开那固执的骨,快速的捉住皮绳,扣了出来,撑大,再套在身前少女的发上,系紧了,再猛的薅住,惹得身前人叫嚷着,她把手中一撮发提着往后拽,迫使李月圆抬起头,再一口吻上她的唇,轻柔的啃咬着,再去吮吸她的舌,那红肉被她捉弄的酥麻,李月圆一把推开吴楠,皱着脸假装气愤的的说。
“你...你弄疼我了!”
“谁叫你老是欺负我。”
抱着臂看戏的李长醉踢了踢旁边喝水的杜南风,惊得那人一口水喷出去,转过头在李长醉后腰上掐了一下,后者立马操起身后的抱枕砸过去,满手西瓜汁抹在杜南风的白衬衫上,大片的象牙白被浅红色的汁水浸满,变的脏污,还粘连上一颗西瓜子,李长醉看着杜南风的狼狈模样有些发笑,不过立马就被那人捂着嘴强制亲了额头,被捂蒙的李长醉心一横,一脚踹过去让他去叫孩子们看烟火。
“小楠,月圆,别调情了,快过来。”
黑暗里杜南风攥了攥风衣口袋里的盒子。李月圆闻声立刻拉着人奔过去,吴楠被她的莽劲拉的差点绊倒,一言不发的咬了一口后者的耳垂便甩开手跟李长醉站在一起。一旁的李仁懿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拉住李得到的袖口踱步着布走来,大风吹起了他的长衫与发,显得愈发似天神,李得到在黑暗中看得清楚,默默的垂下了头,任由李仁懿将他拽到友人身旁。
“嘿,小得到,一起看烟火吧。”
男孩依旧是不愿张口,李仁懿笑得开朗,靠在墙上,垂眸望着杜南风把一大箱子的烟火往外拖拽着,他摸了摸口袋,递出一只火柴盒。
“点啦点啦!小楠!捂住耳朵!”
李月圆的尖声叫喊点燃了气氛,杜南风,小声与李长醉耳语道,小心的把少年往后推着,火柴上的小火苗蹦跳着,迫不及待的窜上引线,李得到拉着李仁懿的衣服往自己眼前挡着,烟火在所有人眼里炸开,飞窜上青云,惊醒了夜里长眠的晨星,那些光点一点点亲吻上星云,满面笑意的望向人间。
还有十秒,杜南风捏住口袋里的戒指。
最后三秒。
“生日快乐!”
在众人齐刷刷的话语声下,杜南风单膝跪地捏住戒指,那时少年心上的光芒,永生都无法遗忘,那是爱的烙印,抹不去,割不断。
“我爱你。”
江山美人皆伴身,现世安稳,那一刻突然就像一直伴着这群人很多很多年。
...
回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李长醉哭了,辛酸苦辣的泪水滚落进衣领里,这些悲喜交织的事情涌上心头,太残忍了...自那天以后,这六个人再也没有聚齐过,李月圆为吴楠殉葬,李得到前程过往尽数失去,狠心改名李肆安,杜南风抛下他单枪匹马去斩阎罗了,终是,只剩自己,再也没有炙热爱恨了,只剩下相思如酒,饮一口,苦一世。
人们从来都战不过时间。
晚安,我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