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糊涂的过了,记性又差了些许,竟是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
只记得我疼了一夜,忍着没有翻身,心脏被重压的喘不过气,我知道他在门口看着。
他也一夜未眠,偌大的房间,我不敢颤,他不敢动。
只是缓缓将眼皮从照射进房的月光之下挪了挪,就掩不住抽泣了。
他慌忙,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嘎吱响,我呆愣愣的睁开眼睛看他。
他没站稳,后背砸在了门框上,很痛吧。
我始终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生怕鼻音再次逃窜出来。
马嘉祺看着我。
双手扶在门框上,好看的手指懒洋洋的搭着那儿,指节一片雪白。
他张口问我。为什么不睡。他的眼睛红了,月光打在男人松散的发丝上,是银色的。
睡不着。我哑着嗓子回应,干涩的声带里布满淡淡的血腥。
他不说话,走过来把我抱起来,身体猛然折叠在一起,挤得心脏更疼了。
我的手死寂的垂在床榻上,轻轻掩了掩从被子中露出一个角的病单。
他就这么抱着我,一路哼着安眠曲,逛遍了一整个别墅。
放我下来。我的头仰着。泪花顺着太阳穴淌到耳孔里。
马嘉祺不应,只是垂下头吻了吻我的手。
他带我一直走到了三楼的落地窗前。
花园里桃树下的雕塑上落满了粉红,只可惜那石头眼眶里的两颗钻被挖走了,从此看不见太阳升起,等不到月亮落下。
马嘉祺很轻很轻的把我放在黑色皮沙发上,我靠着软把手,望着月光皎皎。
眼前人的脸不再令我憎恶,我觉得自己很恶心,我对不起我的哥哥。
他坐在我的身旁,轻抚着我的脸颊。
我张了嘴,再也回不去了。
我说。
我爱你。
我爱你。马嘉祺。
我忍着没有说出那一句痛。
也不顾朋友的劝阻,没有吃哪怕一片药,我只是,怕他知道后不惜一切的救我。
我最怕疼了。
手术,多疼啊,还不一定救得回来。
他吻了我的手,梦碎了一地。
从此我们二人的心不再荒芜,也算是长出些希冀来,虽说稀少,但也足矣。
“活下去。”
我听闻他言,缓如磨盘转。
“墓碑上,换张好看的照片吧。”
我躺在他的腿上,描摹着他生着点点胡茬的下巴。
他知道了。那便也不必藏了。迟早的。只是我这般忽如其来的离去,会不会有些绝情。
算了,我哥都被他害得肝胆寸断了。
我脑子飞转,发觉自己也成了宋亚轩。
亲情不过如此。爱情不过如此。
我觉着那年高楼万丈,推他的除了风,还有现在的我。
我们都尝过失去,马嘉祺也该尝尝。
说到底,我还是有些不舍。
“活下去。”
他又说。
“你不累吗。”
“要规划出时间陪不同的女孩,要给她们打钱抑或是费时间记住名字,如今要照顾的又多了我这个濒死之人。”
“你不累吗。”
我缓缓道来,他一下便急了,手掌捉住我的腕,糙皮磨得我生疼。
“我那都是玩玩。”
“那我哥呢。”
我依旧平静的吐着刀子。
“她们都和我哥一样,对不对。”
马嘉祺不语。
“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也如我哥一样,说死就可以死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呢。马嘉祺。”
“为了让我在那大厦之上,在你的怀里,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家庭崩塌损坏吗。”
“因为我爱你。”
他像只小哭包,眼泪一点点顺着我的手指流进手掌心里,刺的身体好痛。
“爱到极致不一定会带来救赎,但一定会带来死亡。”
爱,何其残忍。
我站起身,背对着他,缓缓拉上了窗帘,马嘉祺站起来,拉着我的手,额头轻放上去,小声的说着。
“可是她们无非就是喜欢钱财。”
“丁很爱你,可她难产的那日,是我去的医院,也是我看着她从手术室到停尸房再到火葬场。”
“她怀着的,是你的孩子。”
“马嘉祺,你根本不懂她们。”
“爱你的人,你也从来都不珍惜。”
也对,他从小衣食无忧,就是要星星,他的父母都甘愿亲手摘下来,他没有理由去珍惜自己不爱的。
“值得我珍惜的,只有你啊。”
马嘉祺拉着我的手将我扯进怀里,我们互相依偎着,漆黑的夜,我吐着浊气,看着眼前人心怀鬼胎,看着自己心脏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