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日子,马嘉祺待我愈发好了,从不带人回家算一,常带我去公司算一。
然而最令我未料到的是,他带我去了那座山,凄凄惨无人居,荒冢几座新坟寥寥,绿茵几点。
那算是座林子,如藕丝的雾,轻薄透微微几分芒,稀稀水汽如霜雪,幽幽落下或粘连,视野所及之处皆是褪去的莫兰迪绿,也许是眼中懵懂使景色微淡,也许。
歪斜石碑,照片上的脸与我的面如出一辙。
悲情里夹杂着几分诧异。
我想着,我若是死了,也许也会用张笑着的相片做遗照罢,不过稀少便是了,不求他事,只想着我逝去那日有人为我埋葬就足矣了。
足矣,足矣。
我忽的想起我初次听到马嘉祺这名时,还在读高中。
哥笑言着面前男人的一切,他的笑,露出皓齿,他的眸,几分不良与无羁,到程以鑫那儿,便成了温柔,春水。
哥当时的笑容凝固在我心里,他定是没想到他会为了所谓情感真的去赴死罢,只叹几句世事无常,抑或人心多变。
哥说他总爱称马嘉祺为先生。
这种一本正经的仪式感让他着迷。
可惜哥工作后我们便很少再见了。
我也一直没如愿见到他口中羞涩又大方,两幅面孔的耙耳朵马先生。
于是我在学业中将情爱淡忘了,直到我上了一所市不错的大学。
推开重重的木门,我和宋亚轩撞在了一起。
少年的眉目比初见时长的更开了些许,如一副浓淡适中的水墨画。
只是脸上,依旧有病态的惨白。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宋亚轩是马嘉祺的少时玩伴。
也是他如夜莺般的嗓子清脆软绵的调调告诉我,要带我去见马嘉祺。
只不过,那日人潮拥挤,我们不幸的走散了,我据他所言还是找到了那座大楼,接着便被鲜血砸的惊恐。
双手插兜的男人我其实并不认识,饶是他怀里娇滴滴的丁让我认定了,他就是马嘉祺。
风流的言论哥也许没见过,但在校园早便传疯了,我应了马嘉祺那刻,是已经办理好退学的,反正后半生无忧,也没必要平白遭这一番苦了。
一切好像都是拼凑好的巧合,好似我哥的死也一般。
重重血腥好似皆是为了让我遇见他,恨他,爱他。
为什么呢。
我也不晓。
我们之间总是微妙的,怪异的。
他开口,又闭口,像只不知所措的鸭。
我第一次生出这番感觉,甚至觉着愈发怪异了,尤其是身处幽幽草木鲜香水汽闷热潮湿的林子中,荒坟前。
“丁程鑫的程,是程以清的程。”
我记得他这番说。
我只觉着大脑宕机。
我觉得我疯了,他也疯了。
世界混乱,我在迷雾中又晃荡出三重身影,墨色,霾色,透明色。
我的心悸幻化为杀戮的重创,我忽的喘不过气。
他原是爱我的,他原是爱我的。
那我哥呢。
忽然钻出的问题使我脏中一片涟漪。
是啊,那我哥呢。
他难道不是因对我哥的情未了才找上我的呢。
我举眸凝他,看不清那杂色瞳孔里写着些什么。
怪,太怪了。
毫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