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往后,我们二人的关系便更僵了些,他未怎么寻过我,我待于家中的时候也少了许多。
大多数还是在宋亚轩那儿,听他每天跟我讲那颗苍老心脏的变化,那日也一般。
我如往常似的在密码锁上点了几下,门刷的便开了,轻掩回身走入地下室,却巧着碰到他提着菜刀在切着什么。
走近一看,一具尸体罢了。
这屋子里的玻璃盒子中封了多少只尸首的器官,现在见到死人,早就不那么惊讶了。
只是走过去,替他讲砍断的身体物件排着序,意料之中的弄了满身血污。
宋亚轩递来只围裙,我摆摆手推开了,踱步到水池边洗了洗手便走出那腥地。
外面圆滑的木桌上,放着本笔记。
3月1日,晴。
哥今日带回来的尸体放了很久,身上已经爬了尸斑了,哥耐心的叫我站在他身后,看他如何将人体解刨开来,并一一介绍各器官的名称和腐化程度,心脏是腥甜的,我的胸口不那么疼了。
3月2日,晴。
哥给我买了银戒指,很好看,他硬是给我求来了一个学位,我第一天去学校,同桌拉着我的手说那指环是假的,是铁铸的,我气恼,与他争论,我们在箱子里扭打,他被我用裁纸刀捅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满地血泊,我惊慌急了,还好有一个叫马嘉祺的哥哥过来帮我收拾了现场,我把尸体拖回了家里的床下。
3月3日,多云。
我偷到了哥哥存放尸体的库门的钥匙,那尸首已经僵硬了,我不太熟练的解刨,还是吃到了一只心脏,虽然有些潦草。
3月4日,雨。
我还是带着戒指去了哥买戒指的店铺找商家,那人却执意说他们不卖铁戒指,我哥也没有来这儿买过,我和哥哥吵了架,慌乱中我说出了同学枉死的事实,哥抄起棍子打的我皮破血流,他不是那个会牵着我的手看盛夏梧桐的哥哥了,他变了。
月5日,雨。
哥说我的悲剧应该同我一同终结,不该再有人枉死,奇怪,一周前握着我的手说无论还要死多少人,他都会让我活着的人,也是哥,果然人类都是善变的吗。哥带我去了天台,他拿刀逼迫我和他一起死,我应了,然后剪断绑在我手上的绳子,看着哥摔得脑浆炸出身体糜烂,然后转过身子和监控室里的程以清哥哥问了个好。
3月6日,雨。
你把我们相爱的盛夏变成苦痛滋生的不归之路,你该死,我当活,人是你杀得,罪孽是你作的,我不过受害者。
翻过泛黄的纸片 后面的章页皆被撕去,只留一张被黑色水笔涂掉面容的少年照片,是他哥无疑。
我轻笑着合上本子,宋亚轩端着一盘血向我走过来,我笑着指了指笔记本,他也不恼,只是将掺了盐的水推给我。
我只是静坐着笑看他一口口吃完东西,然后将手递给他。
宋亚轩捧着我的掌。
“又恶化了,莫要和马嘉祺同住了,搬出来罢。”
“太麻烦了,就这样吧,反正这人间一趟也是无趣,倒不如趁这些余下的日子看腻太阳,也就无憾了。”
宋亚轩昂首轻叹,他终是不懂我,我们也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何必呢,自己过过不也不差,偏要和他绑在一起。”
“我一厢情愿罢了。”
“若是不与他在一同,也是想不到什么活着的意义了,毕竟我本就无家。”
宋亚轩不语,随手翻翻那旧日记本,忽的便笑出来了。
我轻声问,你缘何而笑啊?
他又神离似的喃喃几句,我凑近了,才听的清,少年含糊的说。
痴儿、痴儿。
宋亚轩应当又是犯病了,每日吃那血团子后总有段神志不清之时,我拿他无法,理了理衣冠便是轻声辞别。
转眼又成了街上游离的野鬼。
漫无目的,然后沐浴在雨点中,晕厥过去,浑身酸软,再是立不起身子来,也是痛到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