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便起了,鸡儿还没啼鸣,哥的床被却早已叠好,规整的摆在床头,厅里的木桌上摆着一碗白粥和一颗鸡蛋。
我囫囵吃完了,窗外愈来愈热闹,这才几点,这些人们都不睡觉的么,我这般想,推开门走出去,却被告知庙会早已开始了,在我推开哥房门的时候。
我忙奔去台子那,宋轩一个劲的冲我招手,我朝他奔过去,仰头看着高台,灰黑色的石砌成的长方形上立着神仙,立着我的神仙哥哥。
我瞅他看,却发现他的耳也坏了,只不过是在耳垂那儿,一只耳豁着个血口,另一只流着脓,一对脆生生的玉,新伤未合,旧伤累累叠,终是成了满台血雨点子,也似片片初开的曼珠。
我瞅他提裙摆,我望他趾浑圆,光洁的白钻碾破了红瓣儿,稠的花液和着胶的趾纹,一同踩在石上,干了,烙了,我似是临了轮回路,四周皆跪着心怀鬼胎的魑魅与魍魉,他们求金钱,求色欲,这是不用询便晓得的,看那垂颅许久不抬起的,是求财,看那眼亦不眨的望哥若隐若呈纤纤腰身的,是心生龌龊之人,这人世并无表面那般光鲜。
我那小臂忽然吃痛,宋轩一个劲的拧我,他叫我看王诚,我埋怨几句,侧头寻着那人的影。
王诚立在台边边,第一排的中间位置,半百的男人驮着大肚腩,日日嫖也不见虚,大树杈纠缠于一同拧巴成股绳,是他的臂,剑眉亮慕是钩子,是饿狼,是血红,映的天都紫了,风儿刮起哥的袖,吹起哥的裙摆。
呀,青的踝,火的腕。
我透过伤疤看见木条,看见皮鞭,看见黄茧的手指。我顿时心脏绞痛,是我们情感混杂相连而成的心脏,血管都开始崩坏了,我忽的理解了丁年的话语。
我不恨你了,不恨了。
我是否欠你一个道歉,或许是我太过于莽撞些,我总是如此……
我仰头凝他,他此刻小小的,却乘着极度悲伤的秋,他也望我,我大大的,刻不上热辣滚烫的夏,他真美,我想,哥真美。
可我从没想过美人也会寻短。
他自高台坠下,黄黄纱儿血红裳。
他摔得残了,右腿折了,满身血污的狼藉,谪仙,谪仙。
鲜血染红神仙忍痛的爱。
宋轩吓得快步奔过去,涌去的人很多,他们无一不在疑惑,马嘉祺有王家养着,又唱的一首好曲儿,估着是小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这么好的事,怎么还会甘愿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他们都是傻子,我也是。
我挤不过拥挤的人群,看不到小神仙的模样,我却怎么也没想到,哥拖着一条废了的腿扒开人堆,糜烂。
我看见距他不远处的王诚假惺惺的拥过去,哥哭了。
他和潮湿角落里的爱情皆是发了霉,曽被我连带着一起丢弃,如今从泪水里爬出,狠狠的打在心坎上,美人的脸碎了。
但是锋利的棱角又迅速拼成了什么东西,尖利致命,在被王诚搂紧怀中的一刹那甩出,一刀扎在男人的右腿上,鲜血如病毒般迅速蔓延爬满麻布白裤,难听的嚎叫贯穿了我的耳膜,我再一次成了没人要的小聋子。
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