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染缸

陆

马嘉祺辞了职，从不抽烟的他买了打火机，重重的大锁扣在鸟笼上，任凭我再凄惨鸣叫，再疼痛的歌声也无法让他那颗玲珑心软下去了。

他放了一把火。

烧了所有的画作，石板地被火舌舔的滚烫，热流冲进我的牢笼里，像是解不开的魔咒，于是疲惫的瘫倒在鸟笼里，看着他往墙体上泼洒着黑漆，那液体似是缠在十字架上的藤蔓，粗长的肢体掩盖住美好或是破败。

马嘉祺解开了大锁，我飞出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灰烬和他血流不止的手臂。

我站上他的肩膀，立在他耳边哀鸣，他宽大的手掌将我包裹住，手心里的汗水渗进我的羽毛里，男人的声音沙哑着哀求道，夹着血的嗓音打碎我的心脏，痛彻心扉。

他进了屋子，上了锁，我被拒之门外。

我畏惧他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便开始用力撞着门，撞得满头鲜血，撞得跌落尘埃，沾了满身绝望，我在他房门前站了一夜，耳鸣声吞噬大脑，我却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好像跌落于荒野，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马嘉祺一人端坐在长草中撕咬着自己的手臂充饥，满嘴的鲜血，虎牙上挂着肉渣，他笑的甜美，满面阳光的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要往前看，接着便以不明显的动作掩了掩身后被自己咬的残缺的灵魂。

月亮和太阳交换了执勤卡，世界亮起来了，满载着爱与希望，血染的昨日被太阳烧毁，只留下灰尘里飘着的阳光。

额头上的血液凝固了，脸颊上的羽和血块湿黏，敲门声响了。

是候鸟。

我飞出窗外，绕进楼道里。

候鸟的身下铺着张报纸，他抱了满怀的花束，我站在门把手上，忽的觉得脚底有些硌，飞起去俯视，才觉着周围的一切都在缓缓变老，老旧的墙皮被湿气蒸的脱落，露出坑洼的墙体和泛黄残缺的广告纸，门把手也不知何时爬满铁锈，连隔壁铁门缝上都被粘满了贴纸和卡片，我这才发觉隔壁那个老奶奶在前天去世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在衰老这个模块上要放上一台加速器。

有些遗憾，和心口处说不出的闷热。

“喂，能不能听听我说话。”身后传来候鸟无奈的声音，我这才回过神，转身跳到地上，叫了两声示意自己听得到。

“我在这站了一晚上，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马嘉祺到底在干什么啊。”候鸟冲我抱怨着，一手去理我头顶的羽毛，楼道的灯光昏暗，时亮时不亮，从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却发觉有些渗人。

候鸟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望见他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拭着我头颅上结块的鲜血。

温水壶里的水有些发凉，浇在头顶泛起阵痛，他小心的将我揽进怀里，一点点擦着，一边又开口，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没太听清，便仰起头瞪他，他不理我，自顾自的继续说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叫候鸟，今年二十五岁。”或是发现插入太僵硬，他撇过头清了清嗓子继续接着说。

“我在九年前，遇到一个了人。”

“那时我还不叫候鸟，我叫宋亚轩，他也不叫狼王，而是刘耀文。”

“那是我们的初识。”

柒（宋亚轩视角）

灰暗的天空上长满阴霾，电话一通通播出却又被挂断，最后一次传来的是刺耳的接听声和锋利的女声。

“别再打电话要钱了，被抛弃的怪物就应该待在阴沟里。”

那声音听的我阴恻恻的，那是她和他的女儿吧，是啊，既然大家都已经有新的家庭了，还有什么无法释然的呢。

我收起手机，拐弯走进教学楼后的空地，抬手理了理鲜红色的袖标，垂眸轻咳两声。

“同学，在校抽烟是要挨处分的。”

少年回过头来，笑的比阳光还要明媚，我见过那些抽烟的牙齿，无一不是黑黄色的，他却不同，粉红的牙龈上好似镶着珠宝，白暂，细腻，唇里吐出淡淡的烟草味，浅灰色缓缓于空气中蒸发。

我愣了愣，走上前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他眷恋似的又吸了一口，烟头于地上被鞋底踩熄，少年揪起左胸口上别着的牌子，是手写的，不那么好看的笔画清晰，三个大字在眼前绽放。

刘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