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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规则

勿忘我,……

如果不能证实我的谎言,那就接受我给的真相。

……

学校也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想要在其中一个人独善其身是很困难的。

所以,当室长蒋倩倩提议这个周六去水族馆游玩时,吴玥跟着大部分人一起同意了。

随后在微信上转给室长一百块钱。四个人,四百整。这些就是明天的所有费用了。

要是有剩余,那就平分……

‘蓝鲸水族馆’在当地也是个名地。

建在地下的,各种供观赏的水族箱套路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大概是顾老板的敢想敢做。力排众议地在这个离海较远的城市做了‘第一个’这么大的一个工程。

由于在当地没有这方面的竞争对手,‘蓝鲸水族馆’算是一家独大。

一年之内,靠这一项目咸鱼翻身。是运气好还是天道酬勤……,这都不为人知。

但是顾老板的成功倒是惹了不少人的眼红……

“筱欢,你真的不去吗?咱寝好久都没有一起聚一聚了。”

先后洗漱完毕的四人心照不宣地围坐在阳台上。叶桐一边整理脸上的白色面膜,一边对面前的女孩问道。

寝室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柔和地照亮了整个阳台。

汪筱欢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抬到胸口,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答应了何阳,周六要陪他去体育馆的,抱歉抱歉。”

“不用不用,多大点事啊,大不了下次我们再聚呗。”蒋倩倩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卢丽环抱着双臂在胸口,佯装生气地说:“筱欢你又道歉了,还是不是朋友了啊?”

蒋倩倩和叶桐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对于汪筱欢这种动不动就对她们道歉和道谢的过于客气的性格。两人都感到了很多不满。

“啊……”‘抱歉’即将又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被其咽了回去。汪筱欢下意识地红了脸,低着头轻声道,“下,下次不会了。”

“……”

三人一阵无语,叶桐直接上手,把汪筱欢的脑袋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你要自信一点,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

“就是就是,”卢丽抓住汪筱欢的双手,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她轻笑道,“筱欢你要还是这样,哪天被人卖了,我们怎么办呀。”

蒋倩倩抬手轻拍了一下‘乱开玩笑’的女孩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捡些好的说?”

“很痛诶倩姐。”卖惨的话脱口而出,卢丽抬起双手紧捂头顶,随后面向室长,一脸委屈地说。

见这足以以假乱真的表情,三人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也活跃多了。

片刻后,汪筱欢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止住了笑声。一手竖起食指举在唇前,一手指了指拉上门帘的寝室,小声地说:

“吴玥姐还在睡觉吧?咱们小声一点。”

“噢噢噢,对……”三人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很快压低了声音,先后看了眼紧闭着的淡绿色门帘。

这是为了不被打扰睡觉,五人一起凑钱买的,毕竟白昼的亮光实在是太刺眼了,这学校的门帘又差。

“话说回来,”因为压低了声音,四人有意识地靠近了些。叶桐用手掌轻盖着面膜,“玥姐昨晚熬了个通宵,是在干嘛啊?”

“那谁知道啊?”蒋倩倩回想起当时的一些细节,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趁我们都快睡着了才来阳台的,当时我们都懒得起床去看了。”

怀抱一个浅蓝色正方形抱枕的卢丽点了点头,“我快一点的时候起来上过厕所,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就只看见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月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周围流动的空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冷,汪筱欢裹紧睡衣,低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会不会,是星期一的那天晚上,吴玥姐冒大雨出去遇到了什么事啊?”

“……”

“好像……,吴玥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吧?她明明是穿了雨衣出去的啊。”

提及此处,四人的记忆不约而同地产生连锁反应,都先想起一些快要被遗忘的细节。

“而且……,吴玥姐这周,都不太对劲吧?常常看到她一个人在发呆。”

“嗯嗯……”

蓝牙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歌曲有些厌了,吴玥抬手轻按左耳的耳机开关。

换了好几首歌都不能让自己满意,意识到自己睡不着了,她索性睁开眼睛,紧盯着眼前的黑暗。

双手的食指,拇指和掌心传来刺痛感,大概是刚才洗漱的时候,又把伤口扯开了。

吴玥直接抬手把结痂全抠掉,坐在床上用床边的纸巾去压流血的伤口。

即便没有亮光,她也能在脑海中看到双手上伤口的样子和状况……

感觉血是止不住了,吴玥才掀开床单的一角,拿起露出的创口贴和卷筒纱布。

在黑暗中,借住手机屏幕的微光,独自处理双手上的伤口。

“……”上了药的伤口更加疼痛,吴玥眉头轻皱,额头覆上一层薄汗,表情却异常地冷漠。

虽然受了点伤,但也值得……

即便后来想起了星期一的那天晚上的一些细节,推测出那个害猫的凶手当时就在附近和腿部可能有些伤外。

吴玥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收获,她即使深信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却不管如何努力地去回想,始终都一无所获。

仅凭现有的收获,是找不到凶手的。所以,吴玥花大价钱,去实体店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并在昨晚熬了个大夜,将摄像头镶嵌在了一个黑色的项圈上。本来是简单的一项工程,却被多疑的吴玥反复改进。

‘万一掉下来怎么办?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万一凶手不选这只猫怎么办?……’

故,她一共做了五个镶嵌了摄像头的项圈。颜色都是偏深色。

接着在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寝室,将两个一黑一棕的项圈戴在了相应颜色的流浪猫脖子上。

其余的则是被她戴在了学校附近徘徊的流浪猫的脖子上。

紫禁医科大学并不禁止外面的流浪猫窜到硕大的校园里,而且吴玥始终强烈的觉得凶手就是这所学校里的人。

“……”

虽说内心不想看到流浪猫们受苦和被残害,但吴玥还是真心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快一点成功。

这就需要一只流浪猫做牺牲。她由此陷入了非常矛盾的心理,至使吴玥经常无法安然入睡。

简单地处理好双手上的伤,吴玥把剩余的创口贴和绷带放回原位,盖上床单后,缓缓躺下。

胸口闷着一股气,她莫名地感到心情焦躁……即便已经过了四天多,吴玥依然能想起那只白猫的惨状。

想着想着,她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那只被她带在身边的,残腿白猫。

抖音上的某些播主说,猫猫狗狗能提前预知到自己的死亡,然后它们会独自逃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待死神的来临……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了,吴玥却一直记得。

在高考后的暑假,那只残腿的白猫日渐消瘦,去宠物医院,兽医始终都只回复她一个结果:年纪到了。

当初的意外相遇,吴玥对它起了莫名的好感后,百天的相处与磨合……

一人一猫之间,早已滋生出深厚的感情。吴玥强颜欢笑地花大量时间陪它玩。

却依旧不能改变最后的结果,白猫越来越消瘦,不治之症缓缓地摧残着它瘦弱的身体。

那时候,吴玥常常红着眼,怀抱那仿佛能触碰到骨头的身体,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发呆。

她毫不吝啬地向它述说着内心深处的情感。后者闭着眼睛,默默地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地会伸出爪子拍前者的手。

“……”

吴玥的内心就像是一副被完全打乱的拼图。却被这个不同的物种耐心地拼凑着。

它试图尽力地温暖这颗受伤的内心。却慢慢地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在紫禁医科大学开学前的半个月,残腿白猫还是走了。

它没有完成自己的某种‘使命’,带着满身的遗憾,跟随死神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吴玥宁愿相信,那个世界叫做‘天堂’。

或许,那只白猫到最后都舍不得吴玥吧,所以才会挣脱熟睡的吴玥的怀抱,悄悄离开。

它一定在枕头旁呆了很久很久吧。……

所以才会没有时间去到一个吴玥找不到的地方,就静静地侧躺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

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露骨的瘦弱身体失去了温度,变成了冰冷的物件。

“吴玥姐,你哭了?”

还差七分钟就到十一点了,阳台上的四人拉着椅子回寝室准备上床。

门帘没有被关严,月光透过缝隙洒在有木头纹理的地板上。借助这道白光,汪筱欢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她确定自己听到了轻微的抽泣声。

灯光照亮了房间,上铺仰躺着的吴玥泪流了满面,把枕头也打湿了许些。

如此失态的模样,突然暴露在了室友眼前,吴玥回过神来,翻身面向白净的墙壁。

“吴玥姐,你怎么了?”汪筱欢走上通往上铺的木梯,看向吴玥,关切地问道。

另外三人也凑了过来,还不待她们开口,吴玥就冷冷地说:“我没事,明天几点出发?”

“……早上九点。”室长蒋倩倩一愣,脱口而出地回答道。

“那大家就早点睡吧,晚安。”

“……”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形中让四人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心寒。叶桐皱着眉头去关了灯。

卢丽重重地甩开手上的椅子,一言不发地去了自己的床铺。

蒋倩倩心情不好地拉了一下汪筱欢的睡衣衣襟,而后踩上另外一个木梯,回到床铺。

关灯的叶桐的床铺就在旁边,她踩上同一个木梯,快速趴在床铺上。

只有汪筱欢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

吴玥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在床上,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便靠近汪筱欢,在其耳边小声说:

“对不起啊,刚才我做噩梦了,才把自己吓哭了,不是故意凶你的,对不起。”

语气温柔怡人,顿时让汪筱欢敏感的内心治愈了不少。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吴玥姐是讨厌我呢。”汪筱欢后遗症般地拍了拍胸口。

“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吴玥笑道,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不想让面前的女孩伤心。

“那就好。”心里悬着的石头悄然落下,汪筱欢的心情好了许多,转身对另外三人说明了情况。

“吴玥姐做噩梦了,所以刚才的态度才有些不好,也是无心之举……”

“知道了知道了,”叶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脸上的厌恶越发浓重,好在把灯关了,否则平时的自己就维持不下去了。

想到这儿,叶桐不禁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蒋倩倩也当起了和事佬,平淡地说:“好了,知道了,筱欢你也早点睡吧。”

“嗯嗯……”卢丽随声附和,没有再说什么,怀抱着抱枕,翻身面向墙壁。

“那,吴玥姐晚安。”

“嗯嗯,晚安。”

……

‘六月一日,晴。露露放学后,缠着我要了五十块钱后,就跟朋友一起去雁湖长廊上玩了。真是半点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伤脑筋。’

‘六月四日,晴。细算时间,那些去年新建的小游乐场也存在了整整一百天。虽屹立不倒,可我总是对其不放心,并且严厉禁止露露去玩,因此,我受到了女儿的疏远及叛逆……’

‘六月五日,晴。露露再一次违背我的话,和朋友一起去了雁湖的一角:小游乐场上玩。看着那些按照一定比例缩小了的旋转木马,摩天轮,海盗船,鬼屋。我的心里满是不安,生怕露露遇到什么意外。同时我也很不理解,现在的小孩为什么宁愿不吃饭也要来玩这些东西,自己小时候玩脏兮兮的泥巴也能高兴一整天。可现在却……’

‘六月七日,多云。露露一放学就跑到旋转木马上坐下了,玩到天黑了还不自知。我因胃病在医院输液,临走前拜托了邻居照顾我女儿的晚饭,还特意嘱咐了露露好几遍。可当我在黄昏的时候打电话给邻居询问时,她却说没见到露露,我当即扯掉针管,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我拿上一个衣架往小游乐场走去,一路上担惊受怕的,虽然看到露露安然无恙的玩海盗船时松了一口气,可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气,等她下来了,我当即上去给了她一巴掌,露露的侧脸顿时红了,我也当即后悔了,眼里含着泪花……。露露一脸委屈地跑开,只留我一个人站在黑夜下,黯然神伤。’

‘六月八日,阴。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晚上十点多。露露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没有看过我一次……。我感到很心痛,其中更多的,是不能原谅自己扇了女儿一巴掌。记忆中,这是我自离婚以来,第一次打她。’

‘六月十日,小雨。自从前天我知道了露露会省下早餐的三分之二时,每天早上,我都会给她翻倍的钱。不知道这算不算妥协,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六月十一日,小雨。露露被我关在房间里了,即便这会让女儿更加恨我……这几天连续降雨,让我的内心再次不安了起来。’

雁湖的下面,有很大范围的流动的地下水。这也是湖水长年干净的原因,污染物会沉淀到湖底,渗透进地下水中被其带到别处……

这件事还是我前夫注意到的,大学专业是地质学的他被我带到这里时,就对雁湖起了浓厚的兴趣。

严格来说,应该是对雁湖附近的红泥土感了兴趣。附近的路不是水泥路,而是红泥土上那些,如同树枝分叉一样的绿竹。

几根竹子拼接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个竹筏,落雁镇的村民们就走在竹筏上,靠近或者离开雁湖。

但这些竹筏的范围,仅仅只有以湖为圆点,向外延伸四到五米的距离罢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横跨了雁湖将近一半的石桥。据我的父母说,那是为了方便落雁镇与外面来回的唯二道路。

另外一条路,是需要拐好几个山弯和田埂的小路。

落雁镇其实并不团结,大致可以分为两派:一个是我父母在内的守旧派,以副村长为首。一个是几乎涵盖了大部分年轻一辈的维新派,以村长为首。

剩下的则保持中立。

石桥,湖面长廊,小游乐园,水泥路……。这些翻新的项目,都是维新派在主要负责。

能够一一建成,有一村之长的原因。其他更大的因素是:守旧派中有身份有地位的都是老人。

面对时间的流逝,渐渐也显得乏力。再加上维新派的年轻人提出用钱贿赂保持中立和守旧派老人的孩子……

久而久之,我的父母也与那看似摇摇欲坠的守旧派一样心力憔悴。

“不能坏了长辈们的规矩啊!……”

这是我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大变了模样。

长期以往,最后郁郁而终。我那体弱多病的母亲,没几天也去找我父亲了。

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孤独的活着。

我前夫注意到雁湖的地下水,及其疏密的地质结构时,我的爸爸正卧病在床。

那时露露才两岁吧。

前夫也说了跟父亲一样的复杂的话语。红土之上的竹筏路可以减轻土地的负担。

镇子里寥寥无几的水泥路,恐怕就是老一辈的村民怕出现意外,才会订那些规矩的吧。

说完,前夫的眼中闪着光。我的父母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二老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去世后的半年,这个男人会向我提出离婚吧。

虽说他每个月会把生活费打到我的卡里,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这片土地若是负担太重,或是受害严重的话,会像地震那样坍塌的。到时候地下水就会被掩埋,雁湖也会失去‘洁身自好’的能力……”

那些记忆就像杂草,忘不干净,时不时地还会在我脑海里疯长,令我烦恼不已。

那句:会像地震那样坍塌……至今还记忆犹新,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这段假死的记忆会一股脑地涌出。

然后无一例外地影响我的心情,有时候还会让我因为女儿的缘故,变得茶饭不思……

可至今还‘建在’的那些东西,让我的心动摇了许多 我却不可避免地还是选择相信那个男人。

颇有些杞人忧天的感觉。

‘六月十二日,大雨。一大早,我就打着伞去到村长家里。想把那个打破窗户,私自外出的女儿给带回家。真的是大意了,我忍着胃疼做好晚饭,去敲露露房门,里面没有应答,我还以为她还在生我的气,便去自己的房间躺下了,想着自己不在,露露她也能放下面子偷偷出来吃晚饭。

可当我睡醒起来看时,桌上冷掉的饭菜纹丝未动,已经二十三点多了,我突然感到心慌起来,跑去外面,却看到窗户的碎片,从缺口往里看时,里面只剩下黑漆漆的房间了……。手机上提示出一个陌生的未接电话,我无意识地打过去,惊喜的是传来了露露的声音。“妈妈,我在小若家里玩,今晚就不回去了,拜拜。”

跟往常一样的语气,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冷硬的地上。我才感觉到,自己发冷的后背。……

很快到了小若家门口,我敲了敲门,是她妈妈来开门。小若和露露还在睡觉,村长出去了。我点了点头,走进去,决定在那里等着露露。’

‘六月十二日,大雨。小若在快中午十二点才醒来,打开了房门。我起身去问她露露呢?小若一愣,当即就哭了。“露露姐姐她昨天晚上说想爸爸了,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我像是被晴天一道霹雳击中了一样,失去了所有感觉,只能略微清晰地知道一件事:女儿丢了。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我感到一阵窒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六月十三日,大雨。昨天找了一夜,凌晨的时候,我昏倒在田埂上,滚到积水的田里成了半个泥人。被一个警察背回了家,由一个女警给我洗澡……我醒来听说了缘由,机械般地朝女警道谢,然后起床继续去找。

平静的落雁镇在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守旧派的一个年轻人不忍看到自己的爷爷因为维新的做派而日渐憔悴。在前天晚上的时候,一人去偷炸山用的药包,点火炸了小游乐场中的旋转木马。

我无心去管这些,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女儿找回来。’

事后,警察给了我一个承诺:一定会尽全力去找到并解救出,您被人贩子带走的女儿。

我问他们原因,警察不带感情的公事公办地说:我们在村口的摄像头里找到了证据,请相信我们。

落雁镇里一共三个摄像头,村口一个,雁湖附近一个,坟山一个。也就是当个摆设放在那里罢了。

我对此并没有怀多大的期待,应警方的请求去看村委会的监控屏幕时,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算是确认了深夜十二点三十分,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是我的女儿。

画面很差,只能看到露露模糊的背影……。至于她为什么会被村口的摄像头拍到。

我被迫相信她是想爸爸了……

后来,我联系上前夫,只说了一句话:露露丢了。就让我情不自禁地崩溃大哭起来。

前夫没有随我想象中那样吼骂我。这无疑让我心理上的负担更加雪上加霜……

附记一:六月十一日,晚凌晨一点左右,大雨。守旧派老人的孙子:黄君杰偷了炸山的火药包。独自一人趁夜深人静的时候,点火将小游乐场炸成废墟。

警方因祸得福,在废墟之下找到了前几年和今年的一些,被人贩子残忍杀害的小孩尸体。

她们的名字我大抵是记不清了,可是其中的惨状,却还历历在目……只是主角无一例外地变成了露露的样子。

我强迫自己去相信,这是我做的一场没有缘由的噩梦。

附记二:三月二十六日,晚十点十二分,阴。前夫突然来找我,给我做了一桌的美味佳肴。我不明所以,他强行把我按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吃下几口鱼肉后,敬我啤酒。

今天不是什么纪念日,我以为他想和我复婚了,可我实在没这方面的心情,甩了甩昏涨的脑袋,很快晕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我才醒过来,前夫已经离开,桌上的饭菜被整理好放进了冰箱。我还来不及感动,就发现了左臂上的异常: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针孔。

‘是想杀了我吗?’毕竟这个女人是弄丢了他亲生女儿的元凶。

我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昨天复婚的幻想感到无地自容。就像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一样。

他要是真的起了杀心,我也毫无怨言,毕竟错的是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对此毫无怨言。

……

灰色笔记本里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吴玥用掌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总算是看完了……’思绪乱得跟一团浆糊似的。

吴玥起身去找同寝的室友。现在看来,‘蓝鲸水族馆’的成功,这个地下迷宫也功不可没。

她的双手放在白色卫衣的口袋里,慢悠悠地穿行在个类水族箱之间。

装有魔鬼鱼的水族箱就安放在她的西南方向,吴玥走过去,莫名的对其感了兴趣。

魔鬼鱼缓缓摆动两侧鱼鳍,慢吞吞地在水中上下游走。左右摆动的细长尾巴表明了它现在愉快的心情。

似是发现了凑过来的人类,魔鬼鱼把白色的肚皮展示出来,猛地朝水面游去,而后贴在光滑透亮的玻璃上。

一边下滑,一边摆动着自己细长的尾巴。就像是个小孩一样欢快地玩着滑梯。

那凹陷的小眼睛和嘴巴自然摆出的表情,估计是它在笑吧。

吴玥在抖音上看见过魔鬼鱼窒息时,痛苦弯曲扁平身体的样子,那时它的眼睛和嘴巴形成的表情,也很像是在笑。

见过它狼狈时的样子,现在就不会再误会,也会莫名其妙地被其感染。吴玥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伸出右手,贴在覆有薄霜的,冰冷水族箱的玻璃上,二者仿佛在给彼此温暖。

“吴玥姐,”身穿黑白棒球衣和灰色牛仔裤的汪筱欢小跑着过来,拉起她的右手,有些慌张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快来呀,海豚表演快开始了。”

吴玥及时用手机给魔鬼鱼拍了照,接着便任由汪筱欢拉着她走到另一个房间。

“啊?已经开始了嘛?”

两人面前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汪筱欢也不好意思去挤缝隙,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心情低落。

“……”

吴玥叹了口气,当即蹲下,指了指脖子,认真地说:“上来。”

“哈?……”汪筱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周围嘈杂的声音完美掩盖了蹲下的女孩的声音。

若是在二次元,吴玥能想象到此时自己一定满脸黑线。

“吴玥姐你要干嘛?”

“……”

汪筱欢一脸懵,但对这个好朋友却没有防备,任由她把脑袋穿过自己的胯下,再一鼓作气地站起来。

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汪筱欢下意识地扶住吴玥的脑袋,借此稳住身体。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不不用这样的……,吴玥姐你你先那个,放我下来吧。”

“呆着吧你。”

眼看自己没办法下来,汪筱欢当即不知所措起来,浑身发热。虽然吴玥一再强调‘没事,我们是朋友嘛’。

前者还是很不好意思,弯下腰凑近后者的左耳,呼着热气说道:“谢谢。”

吴玥摇了摇头,以她的身高,自己只能看到人群的后脑勺。但是让别人去看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吧。谢谢你推迟和男朋友的约会,和我来这里,缓解了我的尴尬。’

就算没有昨晚的那件事,蒋倩倩三人在今天吴玥掉队了,也不会注意到,甚至不会特意来找。

一个人看不起你,那无论你做什么,她始终都看不起你。

更何况,吴玥还不是那种会去委曲求全地迎合别人喜好的人。

因此,她与蒋倩倩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尴尬,好在汪筱欢当起了调和剂。否则今天恐怕会不欢而散。

海豚表演的场所在地下,因此灯光显得尤为重要。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光线格外亮眼。

所以有了各色彩灯的辅助,海豚和表演者的压力会小一些……

“四十分钟吧?好像。”

“嗯,吴玥姐你累了吗?不好意思呀,等海豚表演完了,就完事了。”

“话说……”吴玥掏出衣兜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超了快十分钟了吧?还没结束?”

“嗯……”汪筱欢的视线移动到表演者身后更新的灯牌上。“吴玥姐你要多幸苦会儿了,延时了。”

“?!为什么?”

“不知道。”汪筱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对着身下的女孩说,“抱歉了吴玥姐,等下请你吃饭。”

吴玥满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屁股,没好气地说:“你再这么客气,我就把你丢厕所去暴打一顿。”

“呃……哈哈……”

“好了,快看吧。”吴玥从黑色肩包里拿出两根棒棒糖,一个给身上的女孩,一个扯开包装放进嘴里。

唾液的沁润,让她淡粉色的嘴唇看上去更加诱人。远远看去就像个果冻一样。

‘延时,这么好心么?做亏本买卖?……’

海豚表演完后,‘蓝鲸水族馆’就算是玩过了。之后就顺着地面上的各类贴纸,走到迷宫的出口就可以走了。

入口和出口是两个相对的不同位置。延时的话……,就能让游客暂时留在这里。

‘我记得这家水族馆,有一个被封杀的网红打卡过吧?那也就是说……’

“赵文慧来了么?”

吴玥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头顶上彩色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光越强,随之而来的黑色阴影就越强。

虽说她的初衷可能是好的,可法律不会因此放过她。只能接受,无法反驳……

……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人又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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