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

“那天的那个警队队长…和你说了些什么？”

沈元清主动为自己再斟一杯酒，她有些彷徨的这样问着。

…

枫尚她啊，没说什么——就只问我见没见过一个黄头发的女孩儿…

枫尚当时我们离开赌场时挺隐蔽的，她哪里来的消息？

枫尚说完这句，这时候沈元清端起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几秒，枫尚看她的表情，却没有皱眉之类的紧张神情。

她出奇的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戒备。

沈元清你没告诉她。

枫尚那是肯定，我哪能出卖队友不是？

沈元清垂着头，散下的长发将侧脸遮住，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枫尚坐在她身侧，微微前倾着身子看她，她似乎有些话还没说完，于是枫尚要引着她说出口。

枫尚…你们、认识？

枫尚根据沈元清的反应揣测着，沈元清忽然偏过头来看着他——猜中了。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沈元清这样说着，眸子中却满是遗憾，她抚着已经颜料风干的画，然后自然地接过枫尚递给她的酒杯。

花海、石墙、落日计划…沈元清尽数与他讲了。也许是酒精上脑，也许是从没有人听她讲这些，她这夜将防备全然卸下来了。

沈元清我终于找到落日计划了，那时候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沈元清——你将我送离落日计划后，我没回去，我知道就算回去也没用。不过我在市井中的那些日子学了不少，比如开枪、比如…。

话音一落，沈元清轻轻叹了口气。曾经与骆北徊说的“未来见”，如今说来是失约了吧。

现在是她没勇气去见骆北徊了。

按照枫尚说的，骆北徊已经知道我是真凶了？…还是说她只是见到了一个同样黄色头发的女孩。不、也许她真的认出我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随意找个替罪羊的…

沈元清的思绪是乱的，她把自己困在这张网里，自己又试图挣扎。

而枫尚就在网上剪出一个破洞，他试图引导着沈元清冲破这张网。

用多久走出来、怎样走出来，枫尚不过能左右一点而已，真正的主导权依旧在沈元清自己。

没关系，总有一天的。枫尚想。

他就在一旁等着，当某天她真正想要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牵起她的手带她去光明处。

…

酒精的作用在沈元清的脸上显现出来了。她大概只喝了三四杯，之后脸颊便有些泛红了。

屋子中昏暗的只依靠月光照耀，在朦胧的光中两人又陷入沉寂。

在浓浓酒意中沈元清重新审视着眼前那副画，好像与当年有些不同了。可能是这么多年不拿笔，有些生疏了，总之那似乎不再具有当年的感觉。

当年幻想中的小世界，用如今的笔描绘下来，就好像真的只是画出一场没有源头的梦境一样。

这些年过去，一切都变了。

是吧？包括画，一切都不同了。

沈元清…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沈元清将头埋在双膝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一改她平日的作风。

枫尚扬腕抚上她的头，见她没有抗拒便将她拦在怀中。他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第一次发现她的体温低的有些不似常人。

枫尚你从来没错。

枫尚这时内心愧疚着，重启落日计划并且抓沈元清回来，错的是他。

大错特错。

“我以为世界是完美的。”

沈元清曾经这句话忽然闯进他的脑海，好像仍回荡在耳畔般，受害者现在就靠在他怀中，昏昏沉沉的。

这个世界也是昏昏沉沉的。

枫尚忽然这么想。

…高强那边的故人啊…

他仍拍着沈元清的背，把她拥的更紧了些，为她生疏地唱起那首童年的歌。

…

今世该何时才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