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湖底的女孩起初惊恐地望着小舟上的人,然后慢慢趋于平静。
那之后,一双大手将她托起,舟上的人惊喜地看着她的影,女孩却只觉得水流将她冲去另一个远方。
…
一个多月过去,赌场没有再次营业。
骆北徊以警长的身份介入,她彻底杀死了这个黑暗的苗子。
如果那天的影子真的是沈元清的话,这样也算实现她的目标了吧。
但不知怎么回事,赌场之后也有谋杀案继续发生着,可再也没有沈元清的身影出现。她盼着,盼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落日计划也没再有人提起,政府或许在商讨别的那些更重要的事。
沈元清之后的生活也平淡了不少。
喝茶、读书、侍弄些花草…她似乎迎来了她本该拥有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生活。
就好像是一个人背起行囊去寒冬旅行,然后忽然住进了壁炉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温馨小屋。
沈元清在这时却不习惯这种生活了。部分时间里她会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不过当枫尚察觉到这些,会带她出门走走或是找些别的事去做。
不过面包店善聊的女老板看见在沈元清挑选后负责付款和提袋子的枫尚时,她总是笑盈盈地夸赞着,于是这时沈元清几乎将白眼翻上天去。
赏春花、淋夏雨、吹秋风、摘冰挂。
不知不觉间,这时间的流逝在身边的一切中显现出来,从落日计划逃离到今天竟然已经一年有余。
夜晚,沈元清总站在窗台眺望着远在天边的圆月,摆弄着沾满颜色的画笔不知如何从画板上下笔。
每到那时候枫尚就设想着,如果这世界一切太平呢?如果当初她早在她之前就一把火烧尽那罪恶的种呢?
那她,沈元清,虽然不能穿着白纱裙和父母一起站在花海中,至少也该不用每天服用大量的药物并且想方设法地远离那个梦魇了吧。
枫尚总觉得哪样的花与她相称,不过那挂在嘴边说不出口,或许就像她曲折复杂的人生。
沈元清身上那鲜艳的颜色应该是染在小画家脸上的颜料——总之不该是鲜血淋漓,不该是她提着枪踩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尸身。
总之,他很庆幸自己能参与她实验室外的、还不算那么糟的人生。
…不知对她来说是不是糟透了。
枫尚反复翻看着手中关于下一个任务的文件——组织里的雇佣者卷钱反叛,现在就藏身在一处偏僻的荒废工厂里。
他嗤笑着,笑那些尝到甜头的自以为是的家伙。
沈元清倒是不以为意。那本就是两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走到今天这步反而是意料之中。
他们也算是坏事做尽了,倒卖、克扣、酗酒、赌博…他们大多都在私下做过,在组织里也不懂得少说多做。
沈元清死有余辜。
沈元清是这样评价他们的。
枫尚这时也念着岁岁年年人不同,沈元清竟然也会在任务的前一天说出这样的话了。
哪里都不像那个错杀一人都要纠结许久的小孩子了。
枫尚今天画不出来了?
沈元清…不画了。
沈元清放下笔,留那只添了几笔色彩的白纸在月光下。她走过来坐在枫尚对面,郑重其事地与他分析目标两人的弱点。
不过枫尚这时正经不起来,他看着小姑娘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意——在他盯着沈元清看并弯唇的后一秒就被沈元清的一个皱眉警告了。
在那之后枫尚便正色起来,他认真听着沈元清的计划,心中暗自感叹着沈元清的成长。
枫尚这么说,你开始信任叔叔我咯?
枫尚挑眉笑道这样一句,当然,沈元清白他一眼便走。
随后,沈元清就不太清处身后的人又说了些什么话了,她思索着枫尚刚刚那句话。
…这么说,明天的计划还真是以信任他的基础策划的。
那大概,也算是信任吧。
沈元清在心中肯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