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衍”二字一出,周子舒身形一震,久久无言。
尘封在心底的名字被重新提起,温客行不由纂紧了手中的折扇,面色阴沉,“知道名字又如何?那对夫妇双双殒命,一个孩子,在这吃人的江湖上如何生存,说不定早就被人害死了!”
这话说得如此刻薄,作为甄衍的师兄,周子舒原本该生气的,可他偏偏察觉每每提到甄衍这个名字,温客行的态度便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不由得暗暗留心起来。当年师父因没能救下他们一家耿耿于怀,郁郁而终。这些年来周子舒也曾试图动用天窗之力找寻,却全无消息,不知道当年甄家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孩子如今又身在何处?他时日无多,也不知此生能否还有再见之日。
顾湘在此时突然插了一句,“主人,我不就是被你捡回来的,这不也好好地长大了嘛,那孩子说不定也像我一样幸运呢?”
这话叫周子舒眼睛一亮,温客行看在眼里,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一分把握,整颗心又酸又涩,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泼了他一盆冷水,“幸运?哼,这世上的好人寥若晨星,而坏人却多如牛毛,姓张的小子,我看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张成岭摇头,冲温客行笑了笑,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爹爹说‘好人难得好报’,乃是因他当年想要与兄弟共进退却被太师父打断了双腿,遗恨终生的愤世之言,我却不这么认为。甄叔叔夫妇一生行医、活人无数,是那些人对不住他们一家,甄衍哥哥还未讨回公道,成岭斗胆以己度人,血海深仇未报,如何肯死?”
温客行微微一震,深深看了一眼张成岭,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顾湘却是将张成岭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反问道:“傻小子,别说大话了!你连我都打不过,倒是说说,如何报这血海深仇啊?”
此一问却是正合张成岭心意,他挣扎着起身,直直跪倒在周子舒身前,“周叔,成龄想拜您为师!”
不为报仇,只为你。
温客行好奇道:“五湖盟向来同气连枝,在江湖中又地位显赫,待你到了太湖,何愁无人传授你武功,何须舍近求远,拜周兄为师?”
张成岭看向温客行,正了神色,认真地解释道:“外人以为五湖盟还和从前一样,但其实我爹爹这些年深居简出,同其他几位早就没什么来往了。尤其是赵……赵伯伯,爹爹极不喜欢他,我也不想去什么三白山庄!”
忍着恶心叫了一句赵伯伯,张成岭知道这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便不放过任何能引起他二人怀疑的机会,牟足了劲给赵敬上眼药。说完又去拉周子舒的衣袖,眼底是全然的信任,“周叔,成岭在这世上举目无亲,能信任的也只有周叔了!您就收下我吧!”
周子舒垂下眼帘,这孩子总令他想起九霄,若不是时日无多……不愿耽误了他,遂硬起心肠抽出了袖口,冷声拒绝道:“起来!我只答应了老李,将你送到三白山庄,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知道周子舒心有顾虑,张成岭本没指望能一次成功,也不失望,顺着他的话乖乖起身。烈女怕缠郎,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