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阴风掠过,又是漫天黄纸,她攥紧大刀给自己壮胆子,这才往前迈了几步挡在门口,扬声道:“何必虚张声势?来者何人,请现身吧!”
并不见来人,只一道劲气便击落了她手中的刀,将她掀翻在地,撞击到了腹部,似是伤口迸裂了,汩汩热流涌出,疼得她额上冷汗阵阵,痛呼出声。隐隐约约间,听到那男人一声温柔的叹息。
“傻小子!”
不知何时从佛像身后绕出来的老艄公也点点头,赞赏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傻了点!”
原来方才她故意说出那一番看似无情的话,虽一时蒙过了渔夫,之后所作所为却瞒不过真正的老江湖!那男人其实也早已看透了她打算独自引走追兵的心思!毕竟许多时候,观人不是要听他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老艄公看向汉子的目光里隐隐带着几分希望,“痨病鬼,你还能起来吗?”
可他今夜频频运功,体内的钉子折腾得实在厉害,“我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外间的人却片刻也等不得了,“青崖山十大恶鬼之吊死鬼在此,乖乖地把琉璃甲教出来,让你死得痛快点!”
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原本十分刺耳的声音在她听来犹如天籁,“青崖山”、“吊死鬼”和“琉璃甲”这几个关键词渐次入耳,她终是弄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变成了谁!
没忍住笑出了声,将几日来胸中的积郁尽数吐出。她这反常的举动叫对面的鬼都吃了一惊,继而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能笑出来?老子这就送你去见阎罗王!”
她也挺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可是她心情实在是太好,挣扎着站起身,又一次挡在门口,笑眯眯地冲那戴面具的恶鬼摆摆手,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阎罗王我是没什么兴趣见的,可你们若是想要琉璃甲,便不能杀我们这里任何一人,否则张家那块琉璃甲的下落,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那恶鬼直勾勾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阴恻恻地笑了,“臭小子别得意!我的手下搜遍了镜湖山庄都没找到!既然独你一人逃了出来,定是在你身上,我只需杀了你,顷刻便可得到琉璃甲!”
她眼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分析道:“镜湖山庄不问世事多年,可信义还在,琉璃甲事关先人,自然是妥善收藏在秘密之地,张……我爹明知我纵然逃出生天也必然一路艰险,又怎会任由我一个孩子随身带着?”说着抬了抬下巴,别有深意看了那冒充的吊死鬼一眼,“阁下若是不信,何妨一试?看看杀了我,到底能不能得到琉璃甲?”
“臭小子,我这就抓住你,看看我的缠魂丝匣,到底能不能撬开你的嘴!”
“撬恁奶奶个腿!”老艄公突然一声暴喝,捡起方才她掉落的刀迎面劈了上去。
“李伯伯!”她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止,只能冲着那恶鬼大喊,“你别伤他!我告诉你琉璃甲在哪!”
话音未落,负伤的老艄公再次被打吐了血,她踉跄着跪倒在老艄公身前,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哽咽道:“李伯伯,您这是何苦?”
“傻孩子,秋月剑救过我的命,我在恁家门口摆渡三年,就是要找个机会把这条命还给他!俺老汉还喘气儿,他们就休想带走恁!”
她使劲点头,泪水扑簌簌落下,“我知道您侠义为怀,您为我做得足够了!我爹、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您放心,还没有得到琉璃甲,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大不了我先跟他们回去,我会等您和……和这位大叔养好了伤,再来救我的!”
见她分外在乎同行二人,那恶鬼倒也不笨,绕过堵在门口的老少二人往庙里边去,目标直取里间人,边走边威胁道:“姓张的小子,识相的快把琉璃甲交出来,不然我就先杀了他!”
阿絮!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周子舒身边,又顾及着自己满手鲜血不敢碰他,只是死死挡在他身前,色厉内荏道:“你敢!”
那恶鬼冷笑连连,“老子今夜心情好才陪你在这玩半天,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大放厥词!你看我敢不敢!”
眼看大刀就要劈下,她不顾满手鲜血转身抱住周子舒,紧紧闭上了眼睛。同时在心里默念:温客行你个鳖孙!再不出来你媳妇就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