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玉骨折扇凭空出现,去势凌厉,直取那面具人咽喉。
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有不少溅落在她身上,萦绕在口鼻间浓郁的血腥气令她隐隐作呕,她却连回头看上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温客行人未到扇先至,只一招就取了冒牌吊死鬼的性命,而那柄白玉折扇却并未停歇,割韭菜一般,回旋之间收割了数条人命。幸存的几个纵然站得远,也尽皆被这从天而降的白衣杀神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
温客行也不去追,从容收回扇子,轻轻抖落扇面的血珠,转身走向周子舒,语笑盈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兄台,又见面了!”
方才全身剧痛无法动弹,周子舒原以为今日必不能善了了,正欲拼死一战,温客行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们三人。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纵然不明此人来意,仍向温客行点头示意,又走到了奄奄一息的老艄公身前。
在温客行出手解决剩下的人之时,她已悄然来到老艄公身边,可他伤得太重,她无从下手,只能徒劳地用手捂住老艄公的伤口,鲜血仍不断涌出。周子舒转到老艄公身后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内力,仍未有半分起色,她再也支撑不住崩溃大哭,语无伦次哀求道:“求你救救他!求你!”
江湖飘零半生,老艄公早已料到了这一天,倒还有心思出言调侃,“哭啥丧咧!我还没死嘞!等我咽了这口气,你小子再哭也不迟!”
周子舒半生杀伐,数度出生入死,自认心早已磨炼得冷硬无比,此刻见这孩子几近崩溃,也不由生出几分不忍。又忆及方才这孩子分明怕得要死,仍肯舍命相救的情分,出言安慰,“宽心!某自会尽力!”
她眼泪也来不及擦,只忙不迭点头,又见温客行也蹲下来给老艄公号脉,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希冀,不敢再哭出声,怕打扰二人救治。
老艄公自知命不久矣,先时因受伤变得浑浑噩噩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不少,看向周子舒,试探道:“痨病鬼,你小子功夫可以啊!”
周子舒不明所以,又输入一股内劲,随口应道:“比你强点。”
老艄公满意地笑了笑,“我不中了!老子这一辈子不……不欠任何人的情,今天总算……总算能把这条命还回去……可以安心闭眼了!”他活了半辈子,自认识人的本事不差,何况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于是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周子舒,道:“你坐了老子两趟霸王船,一次三钱银子,还要滚上利息,你要不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就得还老子!”
周子舒了然,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你想我做什么,说吧!”
老艄公等的正是他这句话,用仅剩的力气攥着周子舒的手,断断续续地开口,“我要……要你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的赵敬手上!”
她一直撑着老艄公的身体,如何感受不到他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此刻又听他犹如遗言般的嘱托,心中恐惧愈盛,“李伯伯,我不要!您送佛送到西,不能不管我了!”
周子舒还未开口,老艄公先是一声训斥,“傻小子!混说什么!你是个好孩子!可就是让你爹教得忒傻了些!往后行走江湖,可要留个心眼……”又费力转头问:“痨病鬼,你叫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