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16

51.

你了解自己吗？

面对这类问题，大多数人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

但心理学家萨提亚却用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来诠释这个话题。

人的意识结构就是一座冰山，而我们所看到的部分即人的逻辑、行为意识，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而海水面下不为人所知的冰山，才是主体。

换而言之，左右人意识的根本不是人的行为。恰恰相反，受到道德、伦理知识，理性思维等因素压抑。只有在特定条件下，部分意识才会显露。

譬如，人在做梦的时候。

梦的内容不讲常规，没有逻辑，违背常识。

当然，如果梦是“愿望的满足”，那未经允许，私自改造进入意识——这对于“侦查者”来说，无异于送上门来的猎物。

至于这个猎物，究竟是饵还是肉？那就不得而知了。

52.

我扫视那一张张扭曲乌青的脸，以及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瞳孔，还有张开血盆大口的咒灵。

私以为，虽未看尽人生百态，却已感世态炎凉的我骨子里很冷漠。

「普通人」的定义是什么？

出身平凡，样貌平平，效绩一般。话不多，也不主动表达。

缺乏个性，懂得趋利避害，尤其是性命攸关的生死关头知道暂时性撤逃。

太鼓声有节奏的响起，映衬着闪烁明灭的灯光。白色的灯光亮起的同时，我琥珀质的瞳孔显现出艳红的血迹。

四周尽是焦虑的呼救声，人群跑动的身影唯独有一个人，一直坐在车椅上不动。她低垂下头，穿着繁琐的和服，披散头发，一声不吭。

体态臃肿的咒灵挪动身躯，我甚至可以看到它挪动时残留的液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给我的考题。

但我想，若那出题人是懂得趋利避害的一二级咒灵，那这一出表演便更显得容易理解多了。

53.

锐利的刀刃泛着金属质的冷光，蹭亮的刀锋倒映出我的侧脸。

女孩的脖颈浑圆光洁，没有一条褶皱，好像大理石打磨而成的。肌肤细致白净，以致血脉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

近得甚至能够精准无疑找到动脉血管。

我垂下眼睑，沉沉的目光不自觉得掠过她的发梢。右手虚抱着女孩，将她的视线挡住。另一只手持刀，刀刃在空随意一滑咒灵哀嚎着消逝。

握拳的手背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触感涌上一股强烈的抵触。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像是甩开烫手的山芋一样。

“咚--”

依旧是熟悉的太鼓声，但这次敲击的音律却不一样。

原本四处窜逃的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眼神空洞，双手撑开。他们僵硬地扭动身体，纷纷转头看着我。

“小哥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甜腻的嗓音擦着耳畔，原本被我像烫头山芋一般甩开的人偶，再一次粘上来。

做工精致的人偶宛如活人一般，会呼吸，会说话。人偶转动她那灵动的琉璃眼，直直盯着我看。

54.

“快跑啊--”从事发就躲在一个安全角落的少年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拉着我向另一节车厢跑去。

“我和你说，我观察一下，发现这整节车厢的人都不大对劲，就只有你和我是正常的。”少年一口气说完，喘息一口再看向我。

“救我……”隔着一扇紧闭的玻璃门，我看到了无力倒在地上的人偶。

人偶精致无瑕疵的脸上出现了悲戚的神色，一滴血泪从她的瞳孔流下。她侧倒在地，试图伸出一只手够到我。

少年看着她无助的眼神，犹豫片刻还是向她伸出手。但是她挥空的手迟迟搭不上你他的手，只能遥遥相望我。

而我只是看着人偶伸出的手滞留空中，眼神逐渐暗淡无光，却依旧没有伸出手。

被|操控的人群正步步紧逼，他们团团围住人偶。撕扯着她拼接的四肢，殷红的血迹浸染地毯，顺着流到我这里。

有着缝合线的奇怪大叔自始自终都站在旁边，看着面无表情的我，他只是若有所思地一笑。

“咚咚咚--”像是受到了刺激，太鼓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快跑啊！”少年如梦惊醒地回过神，跟着你再一次向前一节车厢前进。

55.

“怎么…回事？”少年推开门，周遭回响起熟悉的吵嚷声，一股错位的荒谬感袭上心头。他扫视一圈，四周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可原本被鲜血浸染的地毯却一干二净。

“场景被重置了。”我审视一圈，隐约意识到车厢位置的变动与鼓点脱不开关系。

奇怪，之前看到的那一个有着缝合线的大叔去哪了？

“果然…还是要死了吗？”少年绝望地抱住头，整个人笼罩着阴雨气息。

“不，还有救。只要我们把那个人偶救下。”我不死心地扫视一眼人群，并没有发现那位大叔的任何踪迹。

怎么回事？是趁着太鼓变动的时候置换空间？亦或是不想我找到控制室？

“你还能跑吧。”

“可以，怎么了？”

“记住，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也要抓住我的手并向前跑，不能回头。”

“好…”少年看着我，心里一阵纳闷。

明明你只是个瘦弱的同龄人，甚至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发号施令时的举动却不由自主地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