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只手环着他，另一只手无所谓地掏耳朵：“随便你，反正我脸皮厚，我不怕，大不了以后都待山上，你就不一样了，秘境你要去吧？门派交流你要露脸吧？还有登仙会呢？你逃不了的。”
见他油盐不进，我阴险一笑，决心给他一点颜色瞧，于是我松开手，突兀地停在道路中央，张嘴就要大喊。
“杀人……”
刚起了个音，孔姜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我不肯再动，他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夹着我走了一路。
到了稍微偏僻一点的路段，孔姜把我放在路边，冷汗从他额头滴下，他咬牙切齿：“两瓶白露清分丸是吧，我买给你，我买！”
我撇嘴冷笑，直接敲诈：“三瓶，上品。”
孔姜头上的冷汗瞬时冒烟蒸发：“你怎么还坐地起价！”
我还没开口，就被他一个激灵推到身后。
“孔师兄？你让我好找，桃浪长老有关于秘境的事问你。”
太琨的弟子，孔姜的同门啊——
我想看看来人长什么样子，只是孔姜太高，他把我挡在墙壁和他的夹角里，我想冒脑袋，又被他按回去。
他捏了一下我的手腕。
来人暧昧地拖长声音哦一下，“是师兄你的【朋友】吗？怎么不带来给我们见见？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道友？”
我偷偷笑，气息喷到孔姜后背，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无声地警告我。
“从前认识的熟人罢了。”他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另一只手拍住来人的肩膀，“你刚刚说长老找我？想来是要事，我们就先回吧。”
“诶，这样抛下她好吗？——师兄你耳朵都红了……”
“这是气的。”我和孔姜异口同声。
“哈，还真是个姑娘！”来人兴奋道。
孔姜愣了一下，把他师弟的头扭过去，迅速又小声地弯腰跟我说：“你要的东西，我明天给你，今天有事，先走一步。”
我得意地乜他，手比了个三，又指指他师弟，他只得隐忍同意。
然后他跟他师弟说：“我今日本来是出来采办灵药的，既然长老找我有事，你就替我去吧。”
孔姜掰着他的头，不让他看到我，然后像夹着我过来一样，也夹着他走了，还捏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转头。脚步飞快。
——“师兄，你害羞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不会笑话你……”
——“闭嘴。”
——“……师兄，可是药堂也不在这条路上啊——”
——“闭嘴！”
……
我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背过气去。
我又在集市转了一圈，买了些话本和吃的，才慢悠悠地荡回客栈。
才进大门，就见原本热闹的大堂空空荡荡，掌柜和伙计战战兢兢地整齐立在柜台后，而师弟一脸如临大敌地站在楼梯口。
——师傅来了，心情不好。他用口型提醒我。
师弟，你真是太善良了！我真后悔小时候抢过你的糖吃！
——她心情哪天好过？我呲牙咧嘴地表示。
“又背着我偷偷摸摸做什么？”女人惊雷一声炸响，师傅顺着楼梯飘下来，像没有骨头一样。
师兄在她之后走下楼梯，恭敬地站到师傅身后侧。
我和师弟立刻收起了表情，恭恭敬敬道：“弟子不敢。”
师傅的目光似刀剑一般落到我脸上，似笑非笑：“什么时候也有你不敢做的事了？为师回来了半天也不见你，又跑去哪玩了，羡羡？”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我……我去买药了……”
“药呢？”师傅笑了，笑声混在她手臂上镯子们的清脆碰撞声中。
“我玩得太开心，忘了……”
师傅绕着我转了一圈，长长飘逸的衣裙摆在我身后，她低头仔细在我身上嗅了嗅，冰凉的吐息落在我额头，声音越发悦耳，“生人的味道——背着师傅，这么一会儿，又交到了什么好朋友啊，我的小羡羡？”
师傅抬起我的下巴，她的唇角维持在微妙的弧度，表情可以说是冷笑，也可以说是愉快。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好落在别处。
站在我身后的师弟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我猜他大概在抖；师兄正好在我前面，被师傅挡去小半边，他仪态极佳，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落不进他眼底。
师傅换了个方向，从身后贴近我。她好像也在看师兄，因为她说：
“你看你师兄，他看起来多乖？羡羡，你什么时候才能跟琼芳一样，好好地听我的话？”
师傅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她的笑声跟银铃一样清脆。
我仿佛听到地狱的铃声。
“是、是的，师傅。”虽然不知道她今天又发什么疯，我还是温顺地应。
师傅沉默，似乎在身后观察我，我心都提起来了。
我感受到她胸脯的起伏，闻得到她身上的草木清香，她寒凉的气息不断擦过我的耳朵。
良久，她挠挠我的下巴，从我身边穿梭过去。
有一瞬间，我感到她的睫毛蹭了一下我的侧脸。
糟糕，今天屁股要开花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