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空旷肃静，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一排排路灯亮着光，点缀街道。
融姣跟着导航定位来到目的地，停好车，踩着毛拖鞋走进派出所大门。
她完全没有装扮，甚至仍穿着睡觉时的丝绸睡衣，只披了件外套就来了，脸庞苍白又素净，没有浓妆粉饰，脸色更加憔悴。
她半夜两点才回到家，都睡没两个小时。
还被何建梁叫来收拾何娅的烂摊子。
融姣无语的耸耸肩。
张望了两下，看见坐着很多人，倒是没有看见何娅。
脚步一转走向一名民警，出声询问：
“警官您好，我想找个人......”
描述了情况后，民警思索了一会：“你说的是从夜场押回来的那一堆人吧？” 说完领着她来到走廊后面的等候室里。
“你找找看，一会儿记得去那边登记说明情况啊。”
融姣看了一圈，看见了何娅。她穿着粉色的吊带裙，头发披散着，抱着膝盖，同一名女警说着什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融姣没有立马上前，而是走近旁边，饶有兴趣地听听她在讲什么。
女警拍拍她的背作安抚的姿态，何娅抽抽噎噎，红着眼睛细语道：
“......是他们骗我说是普通聚会的......可，可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没事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听了一会儿，感到没意思，融姣慵懒地开口：
“何娅。”
她闻声猛一抬头，看见融姣，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赶忙抹掉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
没等女警说话，融姣主动开口：“警官麻烦您了，我是她姐姐，来接她。”
女警点头也起身：“好的，你们来登记下就可以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默默跟着女警走出去，一路无言。
手续做好了，何娅跟在融姣后面出了派出所。
女警看着二人的背影，感到了奇怪：明明是姐妹，为什么气氛这么僵冷呢？
派出所外死寂一片，风吹过树梢，干枯的落叶掠过人的身旁，又落在地上。
融姣安静地点了根香烟，夹在纤细的指间。
“......给我一根。”
开口的是何娅。
融姣扭头看她，猩红的火星在烟头上跳跃燃烧，与她黑暗中依旧黑白分明的眼睛，被何娅看在眼里。
见她半天不回应，何娅有些不满。
“怎么了，觉得我不会？” 眼里都是娇蛮与怨气。她认为融姣看不起她，这让她很不爽。
“行啊。”融姣勾勾唇角。
融姣给她递了根，何娅夺过叼在唇齿间，点燃。
她抽了两口，抽得很猛，立马呛出声来。
“咳咳咳！”她捂着嘴狂咳，眼泪都被咳出来了：“你这烟......咳咳，怎么这么冲......”
融姣同看戏一般，在旁边淡定的吸了几口，几缕烟雾从口中涌出，飘向远方。
“烟瘾染上了可不好戒，何娅你最好想清楚。”
何娅丢掉那根烟，指着她厉声道：
“咳......我才不用你管！谁要你接啊！”
“好像我想来接你是吗？”融姣冷笑，似毫不掩饰眼里的讥讽：“是你爸大半夜打电话给我。”
她比何娅高半个头，微微俯身平视她。
居高临下，不屑地嗤笑：“你要怎么玩随便你，他们怎么惯着你也不管我事，但请你们不要影响我的生活。”
“早知道你要考S市的大学，我就不在这定居了，成天惹一推事，你是不是闲出淡了？”
“说来也挺佩服你的，玩还玩进派出所了。他们花钱供你上大学还不如供条狗。”
何娅在她一连环的攻击下不知所措，最后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抬手指着融姣的鼻子。
“你你，你......你这个疯女人！敢这么说我，我要告诉爸妈！”
融姣无所谓地耸肩。
她的话幼稚的像小孩一样。
何娅更气了，胸口剧烈起伏，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像一条弓着背，虚张声势的豺狗，作出要扑打的模样。
看她这副模样，融姣笑了，眼笑得弯弯的，里面一片混沌。
笑着笑着她便低下了眼眸。
她走向自己那辆白色奥迪A3，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启动后向出口驶去。
何娅冷着脸看着她开车驶来。
在她的意料之外，融姣没有停，而是直接驶过她，扬长而去，何娅愣愣地看着闪烁的红色车尾灯。
融姣也意料之中，听到后面的尖叫嘶喊声。
一次也没有回望。
她也不知道何娅该一个人该怎么回去，也毫不在意她的安危。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坏透了，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她一个人自由潇洒，像风，来无影去无踪。
她享受这种生活方式，混迹在城市街头，随心所欲，在舞池中扭动人潮中解放灵魂。可以千杯不倒，用酒精麻痹大脑。
她活得很快乐。
车驶在马路上，表盘上指针已经飙到100的刻度线上，侧窗外的所有色彩和景象都模糊，飞速向后面卷去。
她将窗打开，点燃一根烟，吐出的烟气立刻被卷出车窗外，拉成长长一缕。
车内放着纯音乐，音乐静谧且悦耳。
回到公寓，她没开灯，张开手臂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躺了许久，完全没有睡意。
融姣感到莫明。为了处理何娅的麻烦事，开车来回一趟就开了一个多小时，她现在应该十分疲惫才是。
在黑暗中眨巴眨巴眼，她凝视着天花板上的灯盏，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只打开了旁边的床头灯，从抽屉里拿出了烟盒。
电话铃声响起了十几次。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烦躁无比，将手机关机丢到沙发上。
最后玻璃缸里塞满了烟头和灰黑的烟灰，盒子也空了。
她心中很明了自己在宣泄情绪，至于为什么，心中隐约知道答案。
微风扬起了窗帘，帘间缝隙投射进几缕微光，她方才意识到天亮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翻身下床，赤着脚，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边上。
捞到沙发上的手机，摁着电源键开机。
打开日历，上面的背景图像由“9月”跳转成了“10月”，她才从恍然间清醒了。
今天是国庆节啊。
这几天她过得昏天黑地，街边装扮得一片火红，红旗挂在路灯上飘扬，喜庆又热闹。
未接来电的通知框一下子跳了出来，最后的通知内容是一条短信。
［何建梁：国庆回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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