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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看着女儿紧抿着唇，脸色惨白，便说：“想哭便哭出来吧。”

屠苏惨淡地笑了一声，道：“有什么好哭的，人家有什么义务帮我呢？”

戚氏欲言又止，终于道：“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但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有许多身不由己。”

屠苏望着窗外的天空，嘴角浮出微笑：“她说，娘，我们现在不是自由了吗？”

漳州地处阴寒，多蛇虫鼠蚁、湿毒之气。戚氏毕竟年迈，来到漳州极其不适应，不久便病了。屠苏的日常除了做些活计便是练功、照顾母亲。因此三年也过得极快。

寒江月有位习武的江湖师傅叫发面老人，后来因寒江月认识了屠苏便一同收屠苏为徒。只是屠苏一个女儿家只能私下偷偷习武，这些年到了漳州，无人管束，闲暇时便潜心修炼武学，竟得了妙门突飞猛进。

漳州虽闭塞，但也听得到外面世界的风声。

寒家出了为寒江月，天下第一的美貌、天下第一的才情，短短三娘凭借屠、寒两家的势力在朝中做到尚书郎的官职。

茶余饭后听人谈起，屠苏好像听着前生种种，隔了几千里，竟然像隔了几百年。

她想，她与这些豪门今生不同路了吧。可是，心中隐隐地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夜里的梦，总是因为桃花树下那个寒姓少年十分香甜。

七岁那年，她在墙头，他在树下，只一眼，便追了十年，纵然而今他寒了她的心，她还是不争气地藏着这点心头好。

漳州章家的公子章寒同她在酒馆认识，戚氏总想着给二人撮合撮合，屠苏不胜其烦却奈何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只能应和着。可这在章寒眼中却成了默许。

章寒总不害臊地问：“小苏苏，你喜欢我什么呀？”

屠苏翻个白眼道：“我骗老太太的。”

章寒就更热切地问道：“你别害羞，你说嘛。”

屠苏无奈道：“喜欢你英俊潇洒、年少有为、人见人爱……”

“还有呢？”

“你已经这么多优点了还要问？你让别人无地自容怎么活？！”

日子这般有苦也有甜，如果不是戚氏病故，这样过下去也未为不可。

戚氏三年来身子每况愈下，这日终于熬不住了，把屠苏、章寒叫到身边，拉着二人的手说：“章公子，我的苏苏就交给你了，她嘴硬心软，是个苦命孩子，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一定会保佑你……”

屠苏哭道：“娘！你说什么丧气话，我谁也不要就要你。”

戚氏哭道：“好苏儿，你像娘这么大时就会明白世间的事哪有半分强求的，你听娘的劝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好好珍惜眼前人。”

戚氏说完便撒手人寰。

屠苏一蹶不振，全靠章寒帮忙收拾着后事。

这日，章寒同她说：“苏苏，娘不在了，日后我来照顾你吧。”

屠苏心中感动，此时正是无依无靠，心想着就这样答应了，像娘说的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

可天下事，缘分注定的便应了个巧字。

戚氏亡故的消息被带回屠家半年了都没个回信，屠苏也没有指望有回信，这日却在屠苏将要答应章寒的时候来了信儿。

信的内容略略安慰屠苏几句，关键在于：屠苏被许配给左侍郎家三公子左冲。

烛火下，屠苏的面容明明灭灭。她一夜未睡，第二日给章寒书信一封话别，让章寒另寻佳人。

她回去自然不是去成亲的，这些年在屠家和戚氏受的种种苦在戚氏离世的痛苦中变成了悲愤，她一腔仇恨没处发泄，她要回到那个地方将她和娘受辱的恨还给那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