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一无所有的少女,为了一场漫无目的的复仇,甚至将自身献祭,铸成雪亮的利刃。
“…恶犬是不会被驯服的,如果一步踏错,您只会被分食殆尽,所以,值得吗?”
微蹙的眉,下垂的眼,紧抿的唇,这是人类担心的模样。
可惜现在,这头野兽再也无法理解人类善意的怜悯了。
所以少女漠然地挪开视线,原来是在可怜我吗,真无聊。
“恶犬又如何?无法被驯服,那就让它们因为恐惧而屈从。”
虞青琅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另一半问题,她只是冰冷又灿烂地笑着,合拢了指尖上那柄小小的,精致的花剪,一朵娇嫩的花朵便飘落在地面上。
“嬷嬷,怎么了,您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她歪着头装模作样地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没什么,小殿下,老奴只是确定了一件事情。”
严嬷嬷深深地看了榻上的少女一眼。
“老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裕安殿下会选择您。”
情分是其中一个原因,能力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
“老奴年轻时,师傅曾经说过一句相当荒谬的话,师傅说,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能拥有一切…今日一见,原来如此。”
并非俗世意义上的一无所有,甚至比那更可怕—没有感情,没有愿望,没有存活下去的意义,而
只要给这样的人留下一点点虚妄的念想…严嬷嬷不敢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
“真好,我还以为嬷嬷想不到这一茬的,这下终于可以不用同嬷嬷打哑迷了”
少女拍着手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银铃一般的清脆悦耳。
“既然如此,请您一定要,祝我一臂之力。”
不惜一切的,粉身碎骨的。
—一无所有的虞青琅到底都拥有些什么?
—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漂亮皮囊和一双肮脏的手,仅此而已。
不过,应该足够了吧?
没有?那也很好啊—
虞青琅笑着继续举起花剪修剪她的小盆栽,她甚至开心地一首一首不间断地哼唱起那些曾经被长姐当作摇篮曲唱给她听的童谣。
除了指路明灯一般的长姐,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其他什么也是虞青琅所喜爱的东西,那一定就是恐惧了。
—请让我恐惧吧。
长云终于回来了,寡言的探子面无表情,猫一样偷偷地溜进内室,少女好整以暇,在榻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只有恐惧才能令我更真切地明白,我还是活着的。
“参见殿下。”
叫露儿的小丫头也回来了,一进门便乖巧地跪下来叩行大礼,面色恭敬,却不见多少惊慌,虞青琅点了点头示意人起来,看来这事儿多半是成了,她想。
“不必多礼,说吧。”
“还请殿下先行饶恕奴婢不敬之罪,否则…奴婢不敢!”
小姑娘也不抬头,小小的一团怯生生伏在地毯上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口齿倒是伶俐得紧。
“你说,不要怕,说得好…你知道我会如何赏你。”
虞青琅蹲下身,怜爱地将小丫头扶到身边—在发抖呢,不知道是出于畏惧还是激动,从这个角度甚至能够窥见对方转来转去的眼珠儿和紧紧抿着却仍然有上翘迹象的嘴角。
啊,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大概是受到了些许感染,少女也弯了弯眼眸,心情愉悦了不少。
果然,和同类相处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