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快走啊!不要管我了!他们快追上来了!”
一个男子仍倔强地背着正在对着自己耳朵大叫的人,泛白的指尖不曾放松一分一毫,矫健地穿梭在灌木丛中,一条条街道和河流逐渐呈现在眼前。此刻正是夜晚,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男人不禁有些烦躁,究竟自己能藏到哪儿才能躲避身后这群苍蝇。
“奈布·萨贝达!我命令你放下我!”
名叫奈布的男人仍旧沉默不语,眼中仍是一片平静,黑曜石般的眸子正在搜寻着每一种可能性,浓重却锋利的眉直入鬓角,眉头紧锁。
“砰!”
身后强烈的冲击震麻了奈布的手,不自觉的一松,紧接着背上的人猛力一推,奈布本就跑到虚脱的双腿顿时支撑不住自己,随着倾斜的坡向黑暗中滚去。血腥味涌上喉头,荆棘在早已从残破的衣服透出的皮肤上划下一道道血红的痕迹。奈布生出强烈想要冲回去救回自己伙伴的念头,但接连响起的枪声、身旁被打的七零八碎的草丛和自己身后的一片濡湿,让奈布深邃的眼中掀起一场狂暴的风雨,咬紧牙关,只得继续向黑暗深处跑去。
艾米丽止不住的懊恼自己为什么又这么晚才回去,可是放不下任何一个病人的担忧无法克制,结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该独自面对这可怕的回家路途。当艾米丽正要翻过牌子关门时,一阵带着刺激味道的劲风突袭到自己背后,艾米丽呼救不急,就被一个粗粝的手掌捂住嘴,发不出一丝动静,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紧接着被压进一个宽厚的胸膛,转身插进门的缝隙,又被拉着向后一靠,门被紧紧关上,黑暗中微弱的月光只能勉强让人看清物品的轮廓。
“安静!我不会伤害你!”
艾米丽惊恐之余还不禁在心中嘀咕“你即使伤害我,我也干不了什么!”
第六感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既使身后这个男人正在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并且还散发着一股铁锈与树林汁液的诡异味道,艾米丽还真的感觉他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乎,两人静静地在黑暗中听着那些杂乱且气势汹汹的脚步声远去,直至鸟儿回巢,人家颤颤巍巍熄灭灯光,夜晚重归于宁静。
艾米丽感到身后束缚着自己身体的手渐渐卸了劲,出于医者的心,不禁担心起一直萦绕鼻尖的浓烈味道。下意识从桌上抽出一个医用口罩,竟毫不惧怕地试图拍在身后那人的脸上。奈布紧绷着的神经立刻反映过来,用力抓住模糊不清的白色东西。
“嘶!”
“你要干什么?!”
“先生,不用担心。我是个医生,想帮您看看伤口。您不是不让我看您的脸吗,所以可以用这个遮住。”
奈布不在出声,但也没有接过,只是把堆积在脖子上的领口拉高。
艾米丽依稀看出奈布的举动,不在强求,把口罩放下后,手摸到了灯,迟迟未按下,又轻声问道:“先生,可以吗?”
奈布尝试动了动肩膀,右肩传来了刺痛,满心都是战友滚落的场景和陌生城市的样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艾米丽打开了灯,一个身着深绿色连帽衫的男子闯入视线,浓黑的眉,遮住一半的浅褐色眼眸,还有藏在衣领下露出的一小节高挺鼻梁。麦色的脸上布满已经干了的血渍和尘土,而右肩上的衣服被染成了黑红色。
奈布也在灯光下看清这个胆大的女人,宛如一块白玉精心雕琢而成,两颗透亮的蓝宝石深嵌其中。
“先生,您能否脱下外衣,让我看看伤口?”
奈布随即脱下外衣,要脱下里面的衬衫时被艾米丽制止了。
“可以了,不要乱动,会扯到的。”
艾米丽转头拿起剪刀与消毒水,接上一盆水,开始处理伤口。
奈布正想说什么,刺痛从背后传来,艾米丽打断说道:“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用麻醉的,只不过就要您自己忍一忍了。”
奈布惊奇自己竟然被看透了,也不在出声。
两人并入黑夜的沉默,只有工具清脆的响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一盆盆脏水被倒掉,最后,艾米丽抬着一盆干净的温水,边上搭着一块新的毛巾说:“先生,您自己擦擦脸,上点药吧。”然后俏皮地抬起右手又说:“我保证不偷看!”话音刚落,艾米丽已经走进里面的小房间。
奈布在确认眼前的门已经被关上后,用背对着,清理起脸来,拿起放在桌上的药膏抹匀,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
艾米丽在房间里盯着地上的月光发愣,“要弄怎么久吗?难道不会擦吗?不会吧?”
“先生,您好了吗?需要我出来帮您吗?先生?”
没有人回应。
又过了几分钟,艾米丽又出去,压根不见男人的影子,只有一盆水,几枚金币。
“又是这样!”
收拾完这对莫名的烂摊子,艾米丽抬头看见那个浑圆的月亮,再猛然看向钟。
“啊!!!怎么已经这么晚了!”精致的小脸挤作一团。
脑海里又想起那天惨白的灯与耳边恐怖的呼吸声。
“今天只能睡在诊所了……”
艾米丽·黛儿一定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还有……
奈布(发愣,盯着艾米丽)
艾米丽·黛儿奈布!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奈布嗯,有你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